慕羽也不着急,轻轻抿了一口: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一芽一叶皆为极品,的确是好茶,她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才直视邓布利多,您要想请我喝茶直接找我就好,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多麻烦?
邓布利多目光平和有力,心里有鬼的人哪怕城府再深在他面前也难免心虚,慕羽却没显多少异样。
即使提到爷爷时她也没动容分毫。
你昨天不在霍格沃茨,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似乎和当时学习守护神咒时没有任何区别,我很遗憾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也警醒原来我这个监护人当得一点也不合格,愧对你,也无颜面对故人遗愿。可惜作为校长昨天实在琐事缠身,等处理完后你已经不在学校了。
他说话间收起了和煦的笑容,虽然仍旧平静不见明面上的怒火,慕羽仍能感到海面下隐藏的波涛。
遗憾?他在遗憾什么?
您实在无需为个人选择而自责,除非您也深陷选择之中,慕羽打量了一下漂浮的茶叶后才重新看向邓布利多,我一直将霍格沃茨当成家。昨天我的家却将我拒之门外。我想一个人静静。也是我不好,当时只顾着伤心难受,都没向一位教授说明。
她欠了欠身,这歉道得也极为敷衍。
霍格沃茨不是你的家,耐心等着她说完邓布利多才斩钉截铁道,你的家在另外的地方。
慕羽捧着茶盏,享受着难得的阳光,静默等着他的下文,不见丝毫慌张。
家不是一座遮蔽风雨的房子那么简单。家之所以称之为家,是因为其中有你牵挂的人,要么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要么是心心相印的挚友,阐述这些时邓布利多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教导她守护神咒真谛的老师,沉稳的叙述遮盖了往昔淋漓的伤疤,将其绘成意味深长的说教,你的家从来都不是霍格沃茨。一年级开始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慕羽捻起了桌上一缕灰尘,轻轻一吹灰尘便散落至驳杂的地板上。在邓布利多眼中她早就没了说教的意义,那么现在
您是对的,面对外人她的笑容这些年来都没变过,从来都是温和而又腼腆,我的家,从始至终都在明源山。即使斯人已逝,那座房子也沦落空壳,但那里一直是我唯一的家。
只有在提到明源山时她的温柔才有了几分真实。
真是真的,但真实包裹的亦全是谎言。
随着日头的高升,阳光好不容易刺眼了些,在半月形眼镜上折射出一道强烈的光。
我和你爷爷都曾担忧过你交不到朋友,天赋过高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忽略每句话之下的深意,他好像当真在试图关心她,朋友有很多种,而天赋滋生的骄傲不允许你沦落为唯唯诺诺的追随者。
他为她续了一盏茶。
茶水与瓷器再次交织出美妙的音符,慕羽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无论怎样脸上一直保持着完美的笑意:同路而已,终有一天会各自走上属于自己的岔道。这样的感觉您应当早已体验过。
不用说她也知道邓布利多的故事是他的底线,她不应该轻易在这一底线上挑衅。然而昨晚邓布利多也同样踩到了她的雷区。
她不过回敬罢了。
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平和安详时刻都能炼成一柄光出鞘便足以令人胆寒的利剑,从一开始慕羽便知晓这点。此刻这柄利剑直接悬在了她的脖子上。
正路从来不是由他人鲜血痛苦铸就。格里莫广场是布莱克的老宅,自积累了巨额财富后布莱克便定居在此,世代相传,可是选的路错了,茶香袅袅中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小天狼星是唯一合法继承人。他已经决定明天将这座房子所有东西处理干净。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死死锁定着慕羽:布莱克家族世世代代走的,是一条末路。
到了这一步慕羽也不再打算遮遮掩掩虚与委蛇,她何不让邓布利多的怀疑坐实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邓布利多轻轻敲了敲茶盏边缘,扶了扶半月形眼镜,仍然盯住她不放:给霍格沃茨一条生路。
到这时才引出他真实的目的,他以格里莫广场12号为筹码,公然要求她停止染指霍格沃茨。
决定来这里慕羽便有充足的把握邓布利多不会在格里莫广场杀了她或是围剿她,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死。如今双方斗争正胶着,凤凰社一旦做下这等举动无疑是主动在给他们牵线搭桥。她想到过邓布利多无非是以此为机寻求谈判,最好能借机试探出她到底觊觎这座老宅的什么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将霍格沃茨作为谈判的条件。
可是霍格沃茨她要,格里莫广场12号同样也要。
您之前所说的我大概不是特别同意,她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据我所知西里斯布莱克被逐出家谱,自然也就失去了继承权,这里似乎有一个漏洞。按照程序,现在拥有唯一合法继承权的只有贝拉特里克斯。
她往后靠了靠,更加大胆地迎向邓布利多的视线:布莱克祖宅所处的位置实在太妙了,麻瓜聚集,哦,我知道,您早已为他们施了保护咒,我也无意对这些普通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