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守得住城,却难守住人心。
你们迟早会自取灭亡自掘坟墓!我看不到那天,总有人能看到!当看见远处安详熟睡在浅浅光晕中的城堡时,被一路提着的人涕泪横流,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这么多天轮番饱受夺魂咒钻心咒摄神取念的折磨,这人早就和一具骨头架子没多少区别。此时骂起人来却是中气十足。有限的英语水平使得他只能清晰表达出前两句。其余的落在慕羽耳中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
她专注地凝望科多斯多瑞兹。站于高地使得她能清晰览尽城堡每一处砖墙瓦壁,屋檐勾连。一阵风吹过,纵是赶上了夏天的尾巴,极北处的风依旧凛冽,执着地将寒意填满每一寸骨头。
唯独眼前这座同霍格沃茨极像的城堡安然矗立于罹风中,呼啸的风声是为城堡编织的摇篮,外层一圈又一圈光晕像极了一个人睡梦中轻缓的呼吸。她曾经也穿行于其中,做着一个又一个梦,现在却连城堡内各种细节都快记不清了。黑夜中泛银光的甲胄,休息室窗外碧绿的湖水,昼夜不停巡逻的管理员,这些曾经或是鲜活或是淡漠的记忆才更像梦境。
她抚摸着身边庞大的武器,上面所附着的极具毁灭的力量将她拉出了莫名其妙浮现的梦境。没人察觉到短短数秒内回忆在她脑海中汹涌成潮。
他们的魔法部没人报信?她问着站在旁边的人。说是站在旁边,其实这人退了有好几步。
为了对付我们,他们出动了大部分力量,没遇到多少抵抗魔法部便被我们控制住了,主人。自从挪威之事后,北欧这群人对她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慕羽看了看怀表,等秒针再走过一个圈、纳吉尼极其不耐烦地嘶吼时才淡然吩咐:送部长上路。
一道绿光闪过,咒骂不息的人便再没有了声响。
寒风猎猎,这座城堡连同所有回忆尽皆化为了亟待征服的领土,立于高地,这片领土又如同握于手中,随摆随弄的玩具。
她安抚着纳吉尼,勾了勾唇角:开始吧。
轰隆一声,围绕在城堡周围的光晕同涟漪一样颤动,旁边的人不安地将手绞在一起,她还有闲心安抚:默默然的精华,不会那么没用。
又是一阵轰鸣,这次那层光晕便再也支撑不住,剧烈晃动,肉眼可见地极速皲裂,最终一缕飘渺的金色散在了空气中,被狂风撕成碎片。
我还以为科多斯多瑞兹的防护魔法能撑多久,她玩了玩指甲,一挥手,陡然扬高了声音,攻下这座城堡,沿途所遇一切财富宝藏都将属于你们。
炮火接连不绝,持续摧残着这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古堡,将其中的人如赶蚂蚁一般赶出来。火光照亮了她身后黑压压的,之前宛若死人般的道道人形。之前他们的存在感还比不过刮过高地的狂风,可当最后一句刚落,一双双眼中登时迸发出光芒,又在耀眼火焰中燃烧成狂热的信仰。
人潮无声顺着斜坡朝城堡灌下,多道黑雾也旋转着朝城堡俯冲,除了这几道黑雾中肆无忌惮爆发出的大笑,整幅场面宛如一场于深夜上映的默剧,怎么看怎么骇人。
一声声尖叫怒吼同被炸飞的瓦砾一道迸溅,对于城堡中所有人来说今夜的袭击猝不及防,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拿起魔杖念出咒语,便连同碎石化为尘埃。幸运匆忙逃出的人,不等庆幸劫后余生、搞明状况,便湮没在了来势汹汹的人潮里。
说来可怜,一座古老的魔法学校,在这样的突袭中四散分裂,猛烈绵密的攻势连召唤暗中守护力量的时间都没给他们。
狂风不再是包围学校的摇篮。一阵阵呼啸刮过的风成为了一道又一道催命符。又一处可供人安然熟睡的家园即将转化为她的牧场。她稳稳站在风中,看着转瞬即成的修罗地狱,既无激动也没多少喜悦。
掌控一切的感觉惯来是她最为享受的,无需任何多余的亢奋。
如果他们顽抗到底不愿谈判...每多炸一次,站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一阵心疼,却碍于她而不敢更进一步上前,成为废墟的科多斯多瑞兹对我们来说好处将大大减半。
慕羽挥了挥魔杖,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抵抗顷刻间便变了形势,重新成为了一面倒的倾轧。
我记得他们现任校长混血出身?她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是。
怀表上指针又走过几圈,一只猫头鹰悠悠飞过,落下一封信。在黑夜与战火遮掩下没引起一分不该有的注意。然而拆开信才看第一眼喜色就涌上眉间:麻瓜领袖公开了,愿意与魔法部...
竟然和小巴蒂克劳奇预料的时间分毫不差。
慕羽止住了他未完的话,抬手间一缕嫣红的光亮在头顶炸响。比起此时城堡中的战火这道光亮同萤火虫的微光一样渺小,然而刚听到这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时,所有攻击都有如按下了静止键一般。
抵抗毫无意义。你们国家的麻瓜已经决定归入崭新的秩序。负隅顽抗墨守成规将与世界潮流相对,无论是武器还是人数,我们都远胜你们,清冷柔和的嗓音贯穿整个校园,语言相通咒确保了每一个人都能准确无误明了话中含义,我给你们一个小时,治愈伤者安葬死者,寻求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