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稍等。”
“池公子有事?”
“我……”
池则述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叫住她,正想着话,谢景和张婉如已经过来了。
谢景的马尾飞扬,少年气的抱臂凑过来,“阿意姐姐怎么在这儿,我寻了你许久,你前几日说的话还算数吧,我可是地方都挑好,就等你给我庆贺了!”
“君子一言。”
姜卿意要跟谢景和张婉如一起走,池则述忽然道,“姜小姐还是离谢大人远一些的好。”
“池则述,小爷我哪里惹到你了?”
谢景不好惹的睨他,京城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就是赵元达也能不跟谢景起冲突就不起冲突,他池则述一个读书人,谢景一拳头能打三个!
池则述一身清朗,言语却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谢大人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还当人不知么?姜小姐已有婚约在身,你若是为了她好,便该收起你的别有用心,离她远些。”
“呵,我与阿意姐姐如何,与你个外人什么相干。”
谢景故意站在姜卿意身后,“况且,我就是别有用心,我就盼着阿意与太子退婚好成全我,怎么了?难不成你也喜欢上了阿意,嫉妒吃醋了?”
“不是吧池则述,我没记错,你一心偏着姜玉惜才是啊,你还有婚约在身呢,你才是朝秦暮楚吧。”
“我……”
池则述想说自己没有,可话滚到了舌尖,张口就能说出来,却不知为何,他竟舍不得说出来。
姜卿意不觉得池则述会如此,谢景也只是故意臊池则述罢了。
“谢小公子,走不走?你不走我们走了。”
姜卿意径直跟张婉如走了。
池则述看谢景跳到姜卿意身边激动控诉她又叫他‘谢小公子’,这样放肆,那个分明面对自己清冷疏离的女子却只是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他们之间,很亲近。
“你真的喜欢上了姜卿意,是吗?”
幽魂一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池则述回头,就见戴着帷纱帽的姜玉惜,“玉惜,不得胡言。”
“是不是胡言,你心里有数。哥哥,像姜卿意这样的女子,不用些特殊手段,是绝对得不到的,你想一辈子就这样对她可望而不可得么?”
“够了!”
池则述转过身去,“你别忘了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定下与晋王的婚约。”
“玉惜没忘,只是玉惜现在这般模样,也不知晋王殿下还愿不愿意……”
“我自会让他愿意。”
待池则述离去,姜玉惜面纱下哭哭啼啼的柔弱霎时化作怨毒的毒箭,冰冷朝姜卿意离开的方向射去,她不会认输的,她就是死,也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
北风呼啸而过,湖畔的枯叶和着雪簌簌往下飘落。
姜卿意不喜欢冷天,走了不远,就寻了个烧着炭火的暖阁进去歇着了。
暖阁里人不多,听闻圣驾到了,大多数都去前头行礼露脸去了。
谢景叫人拿了热茶点心进来,才在炭火旁边烤冻得僵硬的手,边道,“阿意,你说这次皇上还能赏太子殿下些什么呀?”
“殿下已经是东宫太子了,也只能嘉尚些金银了吧。”
“可我听说……”
“不必听说了。”
二楼有人走下来,藏不住得意的笑道,“皇上已经做主,今日要赐婚我家小姐与太子殿下了。”
“咳咳。”
如月似的小姐咳嗽着下来,几人抬头,便见关明月巴掌大的脸更苍白了,像是又病了一场随时就要死去一般。
谢景讶异,“关明月,你居然甘心给人做妾了?”
“什么妾,那是侧妃。”
素馨急道,“况且皇上还恩准了,不必太子与太子妃先完婚,我家小姐便能先入主东宫了,往后怎么着可还不一定呢。”
“什么!”
张婉如焦急的去看姜卿意,“哪有太子妃还没进门,便叫侧妃先进了门的?”
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么?
又万一关明月近水楼台,讨了太子殿下欢心,先一步生下孩子,就更没有姜卿意的容身之处了!
关明月扶着栏杆,白得青筋清晰可见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毕现,等着这位伶牙俐齿的栖霞县主大骂她一通。
便见她只是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慢吞吞道,“哦,是么,太子殿下也同意了么。”
第二百零七章 揭短
姜卿意隔着热腾腾的茶雾,瞧着关明月那幽微到随时要灭的命火,慢慢饮茶。
“县主,这可不是小事,你不能不在意!”
张婉如看她还这么不疾不徐的,都替她着急上火,她在后宅可看惯了男人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德行。
谢景却乐起来,小狗似的挪到姜卿意身边,“太子若是三心二意,不要他也罢,阿意,我这辈子肯定不会纳妾的,我若娶妻,必定只疼她一人!”
“谢公子你……”
张婉如没想到还有个趁火打劫的。
“看来县主是接受我了。”
关明月笑起来。
姜卿意看不透她到底卖什么关子,干脆不搭理。
毕竟赐婚的事儿,还有太子在前头挡着呢,犯不着她来着急上火。
关明月笑着在暖阁另一侧坐下,稍稍推开了些窗户,就那样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再搭话,甚至素馨几次故意在姜卿意跟前挑事,见姜卿意没搭理,也不再将目光放在这边。
只偶尔听到他们因为要不要烤红薯而打打闹闹时,才垂了垂眼。
“什么东西这么香。”
门帘打起,冷风裹着雪落在炭盆里,迅速消融。
几人赶紧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朕只是恰好路过,闻到了香气。”
皇帝笑得和蔼,一点也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子,但在场已经没有谁会真的把他当成好亲近的长辈了。
“只是我们嘴馋,埋了两只番薯在里头。”
“朕多年不曾尝过番薯的味道了。”
谢景会意,正欲去翻一只出来,便听越修离道,“父皇最近胃气不足,还是少食番薯较好。这里可有清茶,端一杯上来。”
张婉如立即倒了杯茶,捧到了皇帝跟前。
“太子很关心朕。”
“为子为臣,都当如此。”
皇帝笑了声,接过茶,朝站在后头的姜卿意走过去。
越修离,“暖阁二楼景致好,儿臣随父皇一道上去看看,这皇家别院,自母后离世,父皇也有十多年不曾来过了。”
屋子里霎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皇帝才感慨一声,“是啊,好多年了。”
说罢,放下茶,往二楼去了,只是走到一半仍是道,“栖霞也一道上来吧,今日既是论功行赏,你虽未女子,却也功不可没。”
“太子殿下一定也很高兴。”
皇帝身边的公公生怕越修离拒绝,忙朝姜卿意使眼色。
姜卿意望着越修离清寒下来的眉眼,应声答道,“番薯快烤好了,臣女吃过就上来,也免得肚子饿出声响,叫圣上瞧了笑话。”
“听闻县主医术极好,不知烤番薯的手艺是不是一样精妙,我也想尝一尝了。”
关明月也配合道。
皇帝负手轻笑,感叹着‘年轻真好’便上楼去了,全然不见方才父子间剑拔弩张的状态。
越修离挺拔修长的身影凭栏而立,半束乌发散落身后,若刀斧裁的眉鬓覆着寒霜望向姜卿意的方向,“姜卿意,你过来。”
“臣女番薯快烤好了,殿下若不急,还是先去陪伴圣驾吧。”
姜卿意知道他生气了,她才不过挨训。
越修离虽看不清,却也看得到她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去翻番薯的意思,她是在欺负他现在眼睛不好?
越修离都要气笑了。
这个小东西,胆子愈发大了!
罢,自己惯成这样的,怪谁。
在太监小心翼翼的催促下,越修离到底是迈步离去。
待人全上了二楼,张婉如才捂着心口脱力的跌在座位上,铛铛连忙上前帮她顺气。
饶是谢景,也狠狠拧起了眉头,悄声道,“方才圣上是不是要给我设什么陷阱啊?”
“如果今日你父亲要搞事的话,那多半是。”
姜卿意道,“而且这处暖阁分明不在主路上,圣上的御驾却这么巧合的驾临了这里,连谢贵妃都没带来。”
他就是冲着谢景这纨绔子来的。
谢景终于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样,“我去找我爹……”
“别去了,太子殿下只怕早将消息送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