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狗摇摇尾巴,黑漉漉的眼睛透着一股……熟悉的憨傻气。
他呆了呆,站起来。
这是……下班回家的路上?对,下班了,他得走快点回家……他下意识的抬手,像是要牵着什么一样。
摸了个空——
晚上要早点回去,有人等着……啧,晃了晃脑袋,明安澜捂着心脏,哪里有什么人等他啊?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突然好难过,一股巨大的哀伤席卷而来,濒临崩溃的心脏在这一刻开始罢工,窒息感如影随形,明安澜扶着墙蹲下,唇色发紫,明明眼底的哀切跌落,可那张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眼前一片高斯模糊,周围景物扭曲着消退,明明没什么印象,可这条回家的路上,一草一木都熟悉的过分……明安澜闭上了眼睛。
稍微,有点……不甘心。
好疼啊、楚、
楚什么?
“安澜!”有人在叫他。
楚和。他张张嘴,想回应对方,不要叫了,楚哥,他在的。
意识昏昏沉沉,他想,楚哥在等他回家呢,他得赶紧醒来才对。
——
价值不菲的改装车防御力拉满,即使被重卡装上,也只是凹陷下去一大块,被撞击地侧翻出去,并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只不过,明安澜右臂骨折,脑震荡,加上身体原因,血小板数量过少,止血困难,显得情况很是危极,所幸有小光团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没有醒来。
被明安澜护着的时候,楚和是无措的,他接受精英教育,从来都是站在高位之上的守护者,这段感情里,也一只自诩为守护公主的恶龙,明安澜病弱,不擅长交流,内向……这些特质让他在感情里处在被动地位。外人看来,楚和才是感情里主动出击的那个。
可被明安澜保护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酸酸软软,可这种感觉持续了不到两秒,就被他打断,随之而来的,便是可能要失去明安澜的恐惧。
看着明安澜被打了石膏的手臂,楚和心底压抑了好多年的阴暗暴怒倾泻而出。
明安澜和楚和演唱会结束之后遭遇车祸的事情被谢云崖压了下去,交警给出的事故原因是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可楚和不这样认为,对方连方向盘都不打一下的行为像极了亡命之徒。
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他的小蘑菇,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血债血偿——
“四十七号床,病人醒了。”羽灿阳摘下口罩,对着楚和挥挥手,“暂时没事了,他病情控制的还算不错,最近没有继续恶化了。”
考证结束之后的羽灿阳在市人民医院上班,这还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在医院看到明安澜呢。
“谢了……”楚和看着羽灿阳,又看了看对方精致的,很明显被保护的很好的双手,捏了捏眉心,安澜说对方可能会被毁掉手,再也当不成外科医生,看在对方三番两次帮他们的份上,楚和想着怎么去提醒一下对方,但对上羽灿阳那双冷静的双眼,楚和觉得……可能不太好说。
这人理智冷静,不太像是封建迷信的人。
“快去吧,晕着呢还叫你……”他只是上个班,不是来磕cp的,这两人越界了!搞得谁没有对象似的。
这样想着,羽医生转身去了三楼住院部,vip单人病房。
“易先生。”
病房里阳光明亮,那位易先生戴着金边眼镜,儒雅的动了动手里的书,放下:“羽医生,上午好。”赫然是之前看着身体不是很好的易问秋易先生。
这边,看着明安澜半阖着的眼睛,楚和骤然软了眉眼。
“楚哥。”明安澜声音有气无力,“你没事吧?”头上的灯有些晃眼。
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出那样的举动,身体比冷漠习惯了的心更冲动,心还在纯情的试探,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意识到楚和可能有危险的瞬间,明安澜都没想到自己还有那样的反应速度,特种兵在世一般,单手解开了安全带,飞扑过去把楚和的要害抱在自己怀里,他也要保护楚和,楚和为他解决文华娱乐的合同,帮他找证据澄清洗白,保护了他那么多次,他保护一次楚和,理所应当。
幸好神明垂怜,他们都没事。
“还没事呢,胳膊断了……”楚和叹气,拿着棉签给明安澜擦嘴唇,“我心疼死了。”
“不用担心嘛楚哥,”明安澜扯着笑,下巴不知道磕在哪里了,一片黑青,“我没事的……”
[我比楚哥死掉更划算]
[楚哥好好活着就好了]
楚和那么健康,虽然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了,但命运无常,谁又说得清,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愿意换取楚和活着的机会。
楚和眼神暗了下来,心底一股无名怒火,不知道在针对谁,手下一用力,戳在了明安澜干裂的嘴唇上。
他知道明安澜这样想有原因在,但他就是生气,气的手都是抖的……怎么、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他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那他楚和做出的这些努力,又算什么?什么时候生命都是能随便定价的了?!!
“楚哥?”明安澜眉头微皱,不疼,但被戳的很难受。
头上还裹着纱布,明安澜白的像是要溶解在医院的床单上了,楚和手蓦然一松。
“……对不起。”楚和放软了声音,“痛吗?”明安澜没做错任何事情,他只是不爱惜自己而已,楚和想,他从小不缺爱,可长大之后遭逢巨变也变得尖锐冷漠,安澜从小缺爱长大,缺爱的小孩是没有爱人的能力的,他都学不会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