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陈秉江只能悬着心多关注一下周晨的情况,避免他这段时间中毒过深了。
这日,陈秉江和范表妹是擦着天黑的边才借着宋家的车各自回府的。
康王府中早早已是华灯初上,陈秉江带了满身疲惫回了自己的院子,偷懒打发让大丫鬟百枳去告诉正院一声,他自己等着秋荔先去打水过来,准备好好泡个澡。今天劳累过度了,陈秉江就算身体年轻,也只觉得从手指头到脚后跟都累得没有一个细胞还能动了。
“世子爷,等会儿吃点什么?”大丫鬟春橘关心的问。少年郎看着累得饭都没提一句,她却不得不帮着张罗。
“简单下碗银丝面好了。”陈秉江想了想,估算了一下分量又怕自己半夜饿,勉勉强强的说着,“……再随便加点什么。”
春橘是了解自家世子饭量的,她动作轻盈的蹲身福了一下,就轻快的转身出去安排了。
等陈秉江换过三遍水,结结实实的泡了个热水澡出来,肚子终于感觉有些饿了。春橘便领着小丫鬟们掐着时间把饭领回来了——一碗银丝面,用的是大海碗装着。面底下搭了熬了七八个时辰的牛骨高汤,碗中整整齐齐码着切得极薄,分量却十足的一大片薄牛肉,面的另一半上被烫的小青菜豆芽和卧着的荷包蛋挡住了,翠绿色的葱花隐隐约约的点缀在碗中。
这样的一碗面鲜香得让人很有食欲,对陈秉江这样的半大小子来说却又太素了,哪怕是晚上也不够分量。所以晚饭除了这碗面,还有一盘金丝牛肉酥饼,几碟清爽可口的凉拌小菜,一碗小米稀粥。
金丝牛肉酥饼是表皮炸得金黄酥脆,内里肉汁满满,香味霸道又分量超标的一个个拳头大的团状饼,一盘七个。凉拌小菜分了青瓜,酱瓜,菹菜,糟蟹和脆琅玕。各个清爽解腻,很适合配上金丝酥饼吃。
他端起大海碗就开始一筷子面一口牛肉饼的干饭,中间还时不时拌上凉菜。等到这些都被他放开肚皮吃光了,陈秉江隐隐感觉还有哪里不大足,他再端起最后那碗清淡的小米稀粥,连勺子都不用,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次才终于觉得心满意足,没有一处不舒坦了。
“世子爷。”春橘便适时的又递上帕子,秋荔捧着漱口水过来,把他侍候得妥妥当当。陈秉江只觉得满意无比,夸了一句:“春橘做的不错。”
——春橘简直就像是长在他心眼上一样,这才短短多少天工夫,就摸清楚了他和原身不同的新口味,并且没提一句,而是要的搭配处处合他的心意。这些古代的大丫鬟也不能小看,陈秉江从来不敢像古代人一样把这些房内人只当成活着的器具。
“世子爷。”从正院回来的百枳见陈秉江这会儿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慵懒的瘫在椅子上,要不是还扶着把手,人简直要像没骨头的东西似的往下滑了,她趁着这阵氛围说道:“嬷嬷那边托人来说,她近来已大好了,想在这几天过来给世子爷见礼。”
陈秉江差点没反应过来是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有怀的娘亲,那个有腿疾所以前段时间只能躺着给他做靴子的亲近妇人,当时陈秉江怀疑这嬷嬷是母亲院里赏给他的,或者是他的奶娘一类的角色。
“行,到时候记得提醒我别忘了。”陈秉江答应下来。他也是时候该接触一下这个嬷嬷了,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新帮手。但若是奶娘一类的角色,陈秉江有些担心对方和原身的相处会比康王妃还要亲近,从而发现什么不妥,所以他才要打起精神应对。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
待到第二天早上,范夫人已经再次来了王府——不过情况特殊的是这次她是自己来的,一对儿女谁都没带。陈秉江去正院请安蹭早饭,顺便看看有什么新八卦的时候,小兄弟洹儿还很失望的叫着:“啊,我还想和碧儿姐姐玩呢!她很会捉蛐蛐,我们说好的新一轮比试——”
“傻孩子,你碧儿姐姐估计以后没空玩这些小孩子玩意儿了。”范夫人脸上带着喜气盈腮的笑意,美滋滋的点了点洹儿的鼻尖,哄他,“等这两天有空了,姨妈带你去马场看小马怎么样?”
洹儿顿时被哄着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叫喊,两眼放光:“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能骑小马吗?”
“你可以先看看,咱们这等人家都能挑匹马养在马场里……”范夫人平时最是话唠,能不耐其烦的讲很多有趣的典故和知识出来,让小辈听得目不转睛。今日范夫人却不耐烦说这些,只寥寥提了一句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美滋滋的转移了话题:“我算着日子,快要过年了吧?距离最忙的正月还有大概三四个月,时间够了。”
“…………”陈秉江听了刚才那么多话,结合范夫人在赏花宴上的举动,心中模糊有了一个预感,他惊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回神就连忙问,“姨妈,是表妹要……她要……”
这么快的吗?!
范夫人赏给陈秉江一个心领神会的得意眼神,夸他:“不愧是我们江儿,这么敏锐。”康王妃听到这些就没好气,幽幽的放下茶盏恨铁不成钢:“敏锐有什么用,急不到他自己头上!每次我怎么张罗了他也都瞧不上,也罢也罢。”
“碧儿姐姐要怎么了?”洹儿仰起小脸蛋,还在不解的问,可惜没人给他解答。
陈秉江忧心忡忡的焦虑道:“那户人家怎么样?碧儿自己看上了吗?是姨妈在赏花宴上叙话的那位夫人的家中子弟吗?”
“对,那位是督查院右副都御史之妻,我一早就打听到她家三子很不错了,人品端正,性格温厚,又没有生活压力,在赏花宴上一看更是没得挑。碧儿对他没什么印象,现在的未婚年轻男女能互相见上一面已经是不错了,所以她就任我做主定下了。”
范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是喜气,又叮嘱他们——主要是在叮嘱洹儿,“现下初定还没过呢,这件事先别说出去。”
“姨妈放心!我的嘴很严的!”洹儿唯独在这件事上很有信心,他打包票的拍着胸脯。
陈秉江茫然之间还有些恍惚:好家伙,昨天是赏花宴,今天两家夫人就心照不宣的定了人选……这确实,也太快了吧。
他虽然通过细枝末节已经猜到了,可范表妹这么小的年纪,在他看来还只是个小孩子,现在居然都要谈婚论嫁了。还真是古代环境……
他吃完早饭出来,没处分享憋得难受的心情,照惯例摸去了丰荷院,准备找假世子周阳兄弟聊会儿。到了却发现,丰荷院里收拾了东西,一派忙乱的景象。周阳的那位奶娘拎着一个小包袱,正含着泪水向他告别。
“这是做什么?”陈秉江有点看不懂的问。
“算算日子,我……父母也快要上京了,离开的日子近了,总要安顿好奶娘。”周阳脸色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苦涩笑容,说着,“我自己的东西也该收拾了。”他总问着小厮在算时间。
他的奶娘早年虽是府中聘用,后来却是由他发月钱,自愿跟着他的。等周阳这次走了,奶娘也在靖勇伯府中没有容身之处了,无法回去,她早就该回自己家里了,不然很可能也要遭遇危险。
陈秉江也恍悟过来,他今天还在盘算这件事呢,没想到假世子周阳自己也记得这么准,都省的他提醒了。按照脚程,这两日可不就是那对农家父母上京来接假世子周阳了吗?这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要暗中掩护送走周阳去边关参军的日子。
周阳要走了。
第三十六章 鸿门宴
想到这里, 陈秉江心情有些复杂。
严格来说……他穿越后认识的第一个说得上来话的同伴,就是假世子周阳。虽然最开始他只是想保住周阳的命,别给自己府上惹事。后来相处着被他的凄惨程度打动, 也只是想顺手救人。介于原剧情里假世子的那些做法和现在的反差,陈秉江总有种新奇的反差感, 一来二去就喜欢去找对方待会儿。
但周阳日常中表现得和他在原剧情里确实不像一个人了。
他性格敦厚又安静寡言,大约是从小没个安定, 所以身上才总带着一丝寂寥感。虽然话不多, 但他却很擅长耐下心来聆听别人说话, 并且给出回应, 可以听得出他其实言之有物。但他看起来却不是那种聪明的长相,眼中也不会很灵动,反而眸光总会有点呆滞, 像什么运转不佳的老旧机器似的,几乎无法直视看人, 而是不着痕的四下避闪着——大约就是这点才让靖勇伯府从小到大都放心他的无害性和忠诚。
但周阳有时候,在听完人说话却会反常的盯着人不放,眼神略带点放空, 像梦游似的,让人莫名其妙。
陈秉江和他说话多了,才发觉每每到这种有点异常的刻板状态,假世子周阳都像是在等什么命令似的, 好像陈秉江不说一声“结束了”或者“你去忙吧”等给出个具体的指令, 周阳都会坐立不安,有一种坐在院子里也找不到容身之处的局促感。
……综其上述, 陈秉江觉得周阳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朋友,就是靖勇伯府在他身上留下的刻印太深了, 真让人担心这种状态下的周阳去边关拼搏能出头吗?
陈秉江心里没什么底,这毕竟不是在原剧情中出现的情节。但他目前也只能祝福这第一位友人日后好运了。
……然后就到了隔日,靖勇伯府的人前来拜访康王府。
陈秉江毫不意外的被父母叫去了中厅,他看到神情平静的周阳已经坐在下首椅子上了,那个被派去丰荷院伺候他许久的小厮手上抱着一个包袱站在旁边,这一派即将离开前的景象让陈秉江心里有了底,往门外看了看:“你父母要来了?”
“已经在往里面通传了。”康王妃的贴身大丫鬟玉琴适时解释进度。陈秉江了然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候着的有安。圆脸小厮按捺住兴奋,两眼放光的点点头,动静却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然后陈秉江就绷着脸坐着了,显得今天兴致不大高似的。康王妃见状只以为他是知晓伙伴将要远行,这段时间两人有多玩得来都看在眼里,所以康王妃也不来说话招他。
陈秉江是在紧张,绷着脸在心里煎熬的盘算流程而已。
……毕竟接下来可是一番大动作的布置了,成与不成还在两数之间。
中厅里的康王突然站了起来,在堂中踱步两下,看起来十分纠结摇摆。
好歹周阳也是在康王府住了一段时日,又是从小看到大的世侄,康王沉吟半天后,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惨状,很犹豫的撇开头去,隐晦的开口点了两句:“你待到见了你父母,不要多停留……直接和他们归家去罢!”
康王看得很明白。若是这会儿他们还被靖勇伯府接人的家伙糊弄了,实心眼的回靖勇伯府再拜个别,说不准那狠心的伯府会不会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谁让现在不是风头最盛的那会儿了,大家都对假世子的后续行动并不清楚,对外他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若是这会儿伯府来个斩草除根,无声无息的死上几个人又没有证据,谁能管得了呢?
“小侄明白。”周阳感激的道谢,抱拳行了个礼。他很清楚伯府的行径,经过上次袭击未遂的状况,靖勇伯府对他已是欲除之而后快,他是真傻了才会自投罗网。
况且,按照陈弟的布置,他也没空回靖勇伯府了,模糊对方对他的出发时间还来不及呢。
……
不多时,就有引路的仆从掀开门帘进来了,外面跟着传来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凌乱的跟到门前,却有些驻足不前。
“赶紧的,进去吧!”有一个男声不大客气的催促着,然后抬脚进来了。那是个穿着不错的下人,锦罗绸缎,衣裳不显眼处还绣着银丝,只是因为多日的奔波行程显得憔悴了很多,眼里都是红血丝,这也让他态度很是不耐,听着对农家夫妇的态度很是气焰嚣张,用鼻子看人。
等进了门,这靖勇伯府的陌生下人才收敛了不恭敬的态度,对康王夫妇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眼神在堂中一扫锁定在周阳身上,也省了他的口舌,只是语气再次突变,着实听不出什么尊敬熟识了,还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张口就说:“这不是前世子爷吗?你也在这里就好办了,两边都来认认人吧?”
他往旁边一让,伸着一只手臂催促那两个农家人赶紧进来:“我说老人家?你们快点成吗,你们儿子还等着呢!”
陈秉江微微皱眉,为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仆人感到很是不适。康王妃坐在堂上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只好抬起茶盏刮了两下,垂下眼帘眼不见心为静。说到底,周阳只是一介农家子,不是靖勇伯府的血脉,靖勇伯府的这个得脸下人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要比现在的周阳身份要高。
康王府或许可以为周阳出这个头,撑撑气势,但他们府一开始就定下了明哲保身,小心谨慎生存的态度,所以康王妃尽管面色不大好看,也只是幽幽望了康王一眼,就低头喝茶当看不见了。总归周阳也是一个和他们关系不大的外人。
门外的老两口磨蹭了半天,似乎被靖勇伯府下人的那句“你们儿子”打动了,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抬头和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两个很符合陈秉江认知中‘穷苦农人’长相的一对老夫妻,老人面上满是风霜雪色,皱纹深刻,脸色晒得黑黄黑黄,因为舟车劳顿又平添了憔悴与难以承受下的隐忍之色。两人身形向前佝偻着,说不出是原本如此还是见了大人物过于紧张激动,但看走动,身板都还是很结实的。
但他们穿的都是很干净整洁的布衣,看着崭新崭新,大约是上京前收拾出的最好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很干净,看得出他们在出发前尽自己所能的拾掇了一番。
“见过……见过……”现在头次见这么大的人物,两个老人家面上还有很多惶恐紧张,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他们在堂上跪了下来,半晌都没哆嗦出到底该说“见过”什么,脑子糊里糊涂的,有点紧张吓懵了。
看起来,两人往日都是很老实本分的性子,就算是在赶路中间这些时日得知了“真假世子”这桩天大的事,他们两个也没多少实感,现在很是茫然和拘谨,连一眼都不敢主动往坐着两个少年的那个方向去瞥。
“……”康王妃面色柔和,不需她对身边的人递过去眼神,左右两边的大丫鬟玉琴和翡棋就很有眼色的适时齐齐上前,将两人搀扶起来,请到椅子前坐下:“老人家,你们年纪大了,在这里坐着叙话便是,我们王爷王妃心善,不喜欢总看到人下跪的。”
“是,是……”那两位老人又连忙应了。说是年纪大了,他们其实不需要人搀扶,自己走的就很麻利。他们也本该和靖勇伯是差不多年纪,顶多三十多岁而已,却因为经年苦劳熬的仿佛四五十似的,在古代已经是老者了。真要和靖勇伯以及周阳站在一起,活像是三代人。
中厅里的气氛突然就有些凝固。
两位老人规矩得不敢抬头,他们进来从眼角余光能看到两位公子坐着,身上的矜贵气质晃得他们不敢多看,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位是……是……再往后面的,老两口想都不敢想了。周阳踟蹰的望着他们,也在不住打量,似是胆怯又似是茫然。康王夫妇左右打量着,也不催促,耐心等着他们相认。陈秉江鼓励的推了一下周阳的手肘,同时瞪了那看着不耐烦想要开口再次催促的靖勇伯府下人一眼,眼神很严厉。
“……”那靖勇伯府下人吓了一跳,还是低下了头。他虽然敢在几个泥腿子面前横,但不代表他敢去招惹正经的皇亲国戚。
周阳还是站了起来,硬邦邦的挺着身子直直走过去,用一种看着都紧张的僵硬语气干巴巴的喊人:“……爹,娘。”
他是特地寻人问过的,在农家,人们都不喊父亲母亲,老爷太太之类称呼,而是喊得很接地气,直接喊爹娘。周阳喊人的声音中,透着他自己都难以发现的一点期待。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农家的亲生父母相处,但,这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他们真正血脉相连,是父母与子的关系,应是不会像靖勇伯和嫡母弟弟那样……对待他了吧?他也会得到一丝真心的关怀吗?他们会认他吗?
周阳一想到他们身边曾有个真心养育了十八年的孩子,却被迫失去了,回到了靖勇伯府,就心生忐忑。他的亲生父母真的不会迁怒他吗?真的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亲近他吗?
“孩子,好,好,回来了就好……”老夫妻俩看着面前这个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青年,连连应下,也觉得心酸,几乎不敢相认。这是他们的亲生孩子,眉目间确实有些相似。
这十八年来,自家孩子是过得不亏,伯府把他养的跟那些世家子弟气质一模一样,倒是他们亏欠了人家伯府和大牛那孩子啊。
而且接下来……跟他们回去过受罪的生活,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受得了。突然之间身份变了,老两口也很担心亲生儿子会不会认他们两个穷糟田家汉——虽说刚才是开口叫他们爹娘了,但看那孩子脸上遮掩不住的忐忑紧张表情,像是失了所有依仗似的没有底气,老两口就无法肯定他是怎么想的了,只觉得看得心都要碎了,赶紧连声应下来。
“爹,娘。”周阳被老两口围在中间,看着两人一副想抚摸揉搓他又不敢真的下手的样子,心中的紧张突然消融无踪了,他顺畅的又叫了一遍,垂下眼帘,默默的攥住了老两口粗糙的手掌。
老两口顿时喜出望外。
眼看着双方相认了,那位靖勇伯府的下人早等的不耐烦了,望眼欲穿的转头对康王夫妇再次行礼:“王爷,那小的这就带他们回去了。”
康王就等着这一句呢,他放下茶杯,面露诧异的问:“回哪里?”
“回……靖勇伯府复命啊。”那下人茫然禀着,“伯爷既然派了小的去接两位老人家,总要见过他们一面才是正理,好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陈秉江见那下人伶牙俐齿,说得有理有据,心中只觉得恶心。
还得看看是不是‘可以托付之人’?靖勇伯自己都下杀手想对付周阳了!哪有这番拳拳爱子之心啊,他管老夫妇才有鬼!还有这下人,看他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把周阳当府中少爷看了,这会儿倒在这里假惺惺关心起来?
谁信啊。
靖勇伯府果然在暗中算计着这一家三口!那府中不能去!
第三十七章 存档二!
康王听完也不动怒, 只有表情故作纳闷:“托付……这话倒是奇了,你家伯爷从小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这世侄了?”
“上次见面还差些将人当场打死,若不是我阻拦, 有今日吗?别说他是想悔过了,我们王府白白替他照料了一段时间把孩子的伤养好了, 他这会儿不痛不痒的悔过了?你这么说话我可不信。”
这一段话阴阳怪气,惹得康王妃和陈秉江齐齐惊讶看了康王一眼。按照他往常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这话岂不是过于越界了?
康王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望向那对面露惊讶与痛惜的老夫妻, 淡淡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