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叹气,嘱咐道,“永宁啊,你妹妹从不说谎。你师兄许是最近真有性命之忧,但就像你说的,咱们不知道宋家什么情形,也不好冒然告诉他。毕竟你说了,他也不见得能信。
“但你师兄若是在家里发生凶险,那还好说。若是在伍家出事,怕是要连累你先生,甚至是你们。所以,你不能袖手旁观。
“不如这样,你明日稍稍提醒你师兄几句,在学堂的时候尽量多帮他注意一下饮食和人事,万一能救下他也不枉同窗一场。就算救不下,咱们也尽力了,问心无愧。”
邰永宁用力点头,应道,“我知道了,爷爷。我会尽力稳妥一些处置这事!”
老爷子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这样了。
陈婆子从明日才开始上工,所以今晚的饭是杨丽华准备的,简单吃了一口,老爷子等人就赶紧坐车回家了,留下永宁和永丰在小院。
邰继业带着邰永禄和邰永悦还在外边没回来,邰永安跑回来说了几句,也去寻他们了。
但不必担心,晚上肯定是要回来睡的。
马车回到村子的时候,天上已经黑了。芝麻球守在路口,听到动静就叫起来,邰继宗和刘冬娘都接了出来。
平日里,家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今日突然只剩下他们夫妻俩,觉得哪里都空落落的,吃饭都不香。
好不容易盼回了马车,马嘶狗叫外加珠珠跳脚喊着,“二叔,二婶,珠珠想你们了!”
安静的院子好似立刻被点燃的柴火堆,立刻就亮堂暖和了!
很快,邰三爷和邰继胜也赶过来了。
原因不必说,惦记永丰呢!
邰老爷子给老哥哥的烟袋锅儿蓄满烟丝,就说起城里的事,从院子大小到永丰他们中午和晚上吃了什么饭,事无巨细,听得邰三爷和邰继胜笑的合不拢嘴。
邰继胜羡慕的吧嗒嘴,“永丰可是去享福了,家里一月也吃不上一次肉,他倒是日日能沾荤腥了!”
邰老爷子笑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吃点儿好的,永丰还能多窜一窜个子。再说,永宁要教永丰写字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啊!”
“就是,就是!”邰三爷乐呵呵附和,“这小哥俩儿以后就绑一起了,永丰学点本事,以后也能好好给永宁做帮手。”
老爷子心里存了事,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就打了哈欠。
邰三爷和邰继胜见此,也就回家去了。
老爷子照旧带着芝麻球在院子前后走了一圈儿,回来时候见西屋灯都熄灭了,就问堂屋里编草绳的大儿子,“珠珠睡了?”
“睡了,”邰继祖笑的憨厚,应道,“许是城里玩了一天,这丫头累了吧。”
老爷子苦笑,这丫头扔下一个炸雷,不管怎么收场,她倒是睡的无牵无挂了……
这一晚,不说老爷子睡不好,就是城里的邰永宁也是翻来覆去。
邰永丰同他睡一铺炕,听到动静觉得奇怪,白日里在学堂挺好啊,而且还得了先生的夸赞,怎么还有心事了。
他小声问道,“永宁,怎么了?”
邰永宁心里犹豫,把心事说给堂兄听,担心堂兄刨根问底,不说吧,又需要堂兄帮助。
他就道,“丰哥,明日到学堂,你闲着无事的时候帮我盯着一些宋师兄的书童,若是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别管是针对谁,你都告诉我一声。好吗?”
邰永丰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要盯着宋家的书童,宋公子待你很好啊?”
“哎呀,丰哥,你就别问了,一定帮我把这件事办好,行不行?”邰永宁难得语气烦躁。
邰永丰赶紧应道,“好,好,左右你上课的时候,我也闲着无事,我一定帮你盯好那小子,他撒几泡尿都数清楚!”
邰永宁松了一口气,他经历不多,能想到的害人法子,除了吃喝上入手,就是兵刃伤人了。
这几日,他多跟在师兄身边,再让堂兄盯紧宋家的书童,应该就能保证在伍家不出事了吧?
至于其余,就看师兄的运气了……
第二日天色刚刚亮起,邰永宁就起来早读了,邰永丰扫了院子,又去街口买了两碗馄饨和四个馒头,兄弟俩吃完就去伍家了。
而昨晚贪黑回来的邰继业带着邰永安三兄弟,还在隔壁屋子呼呼大睡呢。
伍先生的身体如今虽然好了大半,但仍然需要静养,精力有限。
所以,他只在上午和下午各教授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留了课业给弟子们,让他们自学。
少年心性,总是没那么多耐心,每半个时辰就借口去方便或者喝水,稍稍偷个懒儿也成了四兄弟的默契。
碰巧,齐鸣和滕誉勾肩搭背去方便了,不出意外,他们又会在墙根下耗费那么一盏茶的功夫,逗弄一下家里带来的蛐蛐。
邰永宁趁着这个机会,就坐到了大师兄身边。
宋辉心细,取了茶壶茶碗,一边忙着一边问询永宁,“师弟,你可是有事,这一早晨都心不在焉?”
邰永宁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黑眼圈儿,尴尬笑道,“这么明显吗?”
宋辉笑道,“当然了,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先生说学贵之以恒,读书是个天长日久的事,这才刚刚开始啊,你要开解自己,千万不要心急。”
邰永宁听得点头,感激大师兄的开导,也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