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乖巧点头。
太子与卓遥从二楼缓缓而来,端着一杯酒,举到孟瑛面前,“来吧,弟弟,皇兄我啊,可是一直等着你喝酒呢!”
“没兴趣,太子有话直说吧!”孟瑛不悦道。
太子举起酒杯,仰头一杯饮尽,“好啊!弟弟爽快,那本宫且问问你,是如何让那祈丰殿倒塌的?”
“臣弟可没能力推到一座高楼,太子莫要信口雌黄。”
太子眯着眼,笑得瘮人,“想来也是,毕竟三皇弟你啊,从小嘴里就是广施仁政,博爱乐民,又岂会置那祈丰殿两百多条人命于不顾呢?”
孟瑛抱着白芷的手有些颤抖,他想起白芷说的那残肢断骸的画面,想起她说的失去四肢的工人。
如今被人当着她的面,揭穿了他伪善的面具,实在有些无地自容。
他轻笑几声,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朽木之桉定会水落石出。太子这么急着给臣弟定罪,莫不是心虚,怕查到自己头上?太子放心好了,那些银钱的下落,臣弟定会不遗余力的追查!”
太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笑话!与我何干……”
太子正想反驳,白芷却听得有些烦,她打断道:“太子殿下!妾身受伤了,还请太子殿下让王爷带我回去疗伤!”
太子说话,何人敢打断,今儿个还是头一回!
他怒不可遏,吼道:“你一个妇人,哪有你说话的份!”
卓遥听不下去了,开口劝道:“太子殿下,铜雀斋的诗情姑娘还等着你呢!”
一听这话,太子勐然回头,怒瞪着卓遥,满眼都写着“你究竟帮谁”的质问。
卓遥微微颔首避开目光。他也是心有余悸,之前卓泓被刺杀的事,让他在太子面前有些束手束脚。
太子深吸几口气后,朝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们恭敬让出一条道,孟瑛抱着白芷,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没能羞辱到孟瑛,这让太子浑身不自在,他转头望着靠在椅子上的宣王,挑了挑眉,开口道:“皇兄啊,孟瑛害你,你还打算坐山观虎斗吗?”
宣王嗤笑一声,他抬头是笑非笑的盯着太子。
这张脸他可真熟悉,夜夜入梦的面孔,如何能不熟悉。
宣王恍惚之间记起,儿时父王落难,带着梅妃与三个儿子东躲西藏。那时他九岁,孟瑛五岁,孟裕六岁。
六岁的孟裕与街头的乞丐置气,硬说自己是皇族。乞丐们东一嘴西一嘴,这消息就传开了,引来了追兵,险些让他们一家人送了命。
而后来,父王问起消息是如何走漏之时,孟裕却将所有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他嘴笨,也不敢反驳,只能颤抖地等待责罚。
可孟瑛,总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他总是理直气壮,义正严词地站出来,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他说要为自己查明真相,这才免了责罚。
孟裕的污衊一次又一次,孟瑛的拯救也是一次又一次。
而他孟轩,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不断承受着孟裕的作恶,同时又衬托着孟瑛的光辉。
往昔记忆闪过,孟轩自嘲着摇了摇头,他仰头,藉着酒,终是吐出了藏在心底过年的恨。
“孟瑛让我嫉妒。而太子殿下你,让我厌恶!”
孟瑛背着白芷,上了马车。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心里都隔着一道坎,却没有人开口问。
白芷闷有些难受,祈丰殿若是王爷一手操控,那她之前在船上的控诉,岂不是深深伤到了他的心。
太子与卓家的步步紧逼,让她理解王爷的身不由己。
她想起那个让人有些窒息的吻,忽的就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挣扎。
她想自己也不算小孩子了,权利斗争意味着什么,她从前可能没法想象,但现在却是逃不了了。
她既然选择与他一起面对,就断不能,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白芷想通了,想通了她该如何做。
她牵起孟瑛的手,靠在他的肩头,温声道:“王爷,我明日去将祈丰殿的伤亡名单整理出来,人若是死了,就看看有没有家属需要赡养。若是没死,就给他好好治伤,看看怎么样才能帮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
听她这样一说,孟瑛的胸口像针扎一般难受。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座下木板,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白芷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继续与他十指相扣。
“王爷,有什么罪孽,我们一起承担。我会陪着你一起赎罪。”
孟瑛终是没有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转身紧紧拥住白芷。
嘴里喃喃着:“不要……我不要你陪……”
第168章 厨王争霸赛
白芷只记得那一晚他很沉寂,只温柔地用药酒揉着她的脚踝,时不时回答一个“嗯。”
当白芷说想与他共进退的时候,他沉默了,一言不发。
那一夜,一向好眠的白芷,半夜突然惊醒。孟瑛不在身旁,而在窗边。
他仰头望着窗外明月,冷月清辉洒下,衬照着他俊雅的面孔。
蓦地,他滚下两行热泪,像是有些难以呼吸,他微微张了张嘴,双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白芷只见他流过两次泪,第一次是皇后寿宴,屁股开花的那个夜晚,至于他为什么哭,她忘了。
第二次,便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