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月君他是疯子,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根本没有人能想得到,或者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白芷想起被夹手指的记忆,被他拳打脚踢的记忆,被上鞭刑的记忆,说话声音小了些许。
“也不是王爷逼着肖扬去的,是他自己非要去,劝不住啊!他一定有办法逃脱的!”
有没有办法逃,白芷不知道,白芷只能想象到他被强迫取血的模样。
“王爷也不必与我道歉,我是真的感激王爷……”
白芷言不由衷地说着那些不知道是安慰谁的话,看甚至没注意到,孟瑛的面色越来越白,眼眸的光越来越沉。
白芷的强颜欢笑,让孟瑛心如刀绞。
从前的白芷,不爱说假话,她是个自我的人,想哭的时候她就会哭,想笑的时候她就会笑,她一腔赤诚面对着所有的人和事。
她是自由的,她可以任由情绪的发生,勇敢又坦荡的剖析自我,即使弱小,平凡不完美,她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有自知之明,却不会固步自封,这是莫大的勇气。
可现在,她套上了一个面具。
孟瑛完全能猜到景德帝对她说了些什么,若非她妥协认同,又怎会言不由衷呢?
这般势如勐虎的压迫与同化,才只是一个开始。
现在她只是不敢说,以后会变成不敢做,再久一点,她便不敢再想,直到她抹杀掉那个原本的自己,变成这个世界希望她变成的模样。
少了热忱的人也能活,但是于孟瑛而言,这种人生,不够美,不值得追。
孟瑛呼吸渐重,他试过了,他想将她留在身边,他试着与她成为夫妻,可下场竟是这般惨烈。
他无能,护不了她的一方天地,但也不能毁了她追求这方天地的路。
孟瑛呼吸乱掉了,一口血涌上他的喉咙,呛得他咳嗽。孟瑛勐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直晃,然后勐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床褥。
白芷吓得脸色煞白,他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话让孟瑛如此激动,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她拍着孟瑛的背,慌乱地叫人去请谷大夫。
“王妃,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孟瑛咳嗽着说。
孟瑛没发现,他此刻的一双手,正死死攥住白芷的手,一点也不带松开的。
白芷急的话都说不出,直到谷大夫来了,她才哭着央求谷大夫救救王爷。
待孟瑛情况好些了,白芷才被谷大夫撵出了门。
第268章 兔子来了
白芷绝望了,从那夜起,她就再也进不去孟瑛的门。
这充满回忆的王府,悄然无息地变得冰冷。
种植在王府大门前的那一片月季,整片整片的蔫掉了,花工愁的直跺脚。
白芷上前与之攀谈,“为何会枯成这样?”
“这辰京终是比不得大溪地,天冷了,就成片成片地死,王妃娘娘啊,我用了最好的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白芷浅浅叹息,“铲了吧。”
王府来了人,是魏良。
魏良自从被王爷举荐任官后,爬得很快,短短几月,就已经当上了五品大官,如今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见了白芷,规规矩矩的行礼后,便露出了本性,毫不客气地直接上前与白芷交流,“王妃娘娘,您上次让我画的那幅画,我给你带来了!”
白芷心不在焉,“才画好?”
“早就画好了,真是一直找不到你人!”
白芷轻轻展开魏良地过来的画卷,第一眼就被他惊才绝艳的画技震撼,依旧是他那简约传神的风格。
画上画的是孟瑛的五官,只是线条更婉约,更具女儿家的美感。画上的女子额间一点硃砂,宽袍轻纱,正翩翩起舞,飘逸灵动的裙襬,像是仙女一般,被彩蝶簇拥。
“画得好啊!”白芷虽然精神恹恹,但是夸人时还是十分真诚,“你说个价,我出钱!”
“欸!要什么钱啊,现在的魏良可不是当初的魏良了,我现在有钱!”魏良现在说话硬气得很。
白芷莫名有些感触,“你现在这精神模样,俊了许多!”
“那可不,过两日休沐,我还要带魏逍遥去赛马呢!有时间你来看看!绝对让你大饱眼福!”
白芷浅笑着应下了。
魏良辞了白芷,到了孟瑛房间,孟瑛的憔悴,出乎他的意料。
孟瑛示意他坐,魏良将近况一五一十的报告给孟瑛,然后请示接下来的动作。
孟瑛有些出神,魏良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他平静地道:“这次刘家的罪不一定要查实,但波及面一定要广,从辰京查到州县,再查到乡里,定要把这一条线上的人,都揪出来。”
“敢问王爷,这是为何?我现在有证据可以定刘家人死罪!”
“刘家不是真正的目的,目的是要改变我朝的举荐制度,以后有品级的官员每人每年举荐的人不能超过两人,不然他们的势力只会越发壮大。”孟瑛细细地分析给魏良听。
“那为何不直接废了举荐制度,只走科举,不是更省事儿吗?”
“如果全废了,我们的人就上不去。留下这一道口子,我们更有发挥的余地,我们还可以有其他制度约束,比如举荐者连坐……”
二人认真探讨了许多,临走时,魏良担忧地问孟瑛,“王爷,下官好奇,有点私事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