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想了想:是儿在外修道时听到乡民所奏,便找他们记下了调子,这些百姓也只说是他们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喜乐,至于作曲者谁,早已无从寻觅了。
李隆基也只能作罢,转而指着大鼓道:朕亲奏一回,你听听可有错。
说着话,李隆基已经又拿起了鼓槌,开始按照他方才记下的曲调敲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记性很好,只是听过了一遍,李隆基就将曲调记住了。
一曲罢,李隆基微微喘息,头上已经出了汗,他将鼓槌扔给宦官,扭头看向李长安。
如何?
李长安嘴巴微张,像是被震惊到了一般。
哇,阿爷竟然只听了一遍便能奏出。李长安面带崇拜看着李隆基。
而且阿爷一口气就能将整首曲子都敲完!那么重的鼓槌那么大的力气!
李长安羡慕道:我找的乐师,才三十岁,敲完一曲后都要歇着换人敲鼓。
高力士也凑趣道:圣人春秋鼎盛,这一场鼓,换了老奴是敲不下来。
李隆基哈哈大笑:你二人倒是会奉承。
心里却颇为受用。
李隆基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哪怕是保养得再好,可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并不会因为他是帝王就饶过他,李隆基十分忌讳老,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春秋鼎盛的圣人天子。
李长安正色道:如何能说奉承?邹忌曾言: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儿与高将军为阿爷说好话,儿赞美自己的父亲,高将军赞美自己的君主,这不能算奉承。更何况我与高将军都是老实人,实话实说罢了。
这一番话可是说进了李隆基心里。
既点明父女之情,又点出实话实说,让李隆基龙颜大悦。
在场唯一的老实人沈初:
那个敲鼓的乐师这一路上在我耳朵边上敲了有二十多遍了,头上一滴汗都没出,到你李长安嘴里就成了敲一遍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还有高力士,你记不记得你为何被称作力士,就是因为身材高大魁梧,力气过人,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倒像是老弱病残一样连鼓都敲不下来了?
沈初本来还恐怕自己成了佞臣,今日一瞧,佞臣根本轮不到他去做,他根本就没有做佞臣的本事。
一场聊天下来,宾客尽欢。
李隆基心满意足得到了情绪满足,李长安也心满意足带着一堆赏赐下了勤政楼。
拿出五十贯送到雷乐师府上。李长安回到寿安公主府后便吩咐仆人将赏赐中的一部分分出来送给雷海青。
这首曲子李长安只提供了一个粗略版,雷海青给了许多参谋,二人一起带着乐师将这首曲子打磨成了李长安记忆中的成曲。
这倒是意外之喜。李长安直接没有形象的往椅子上一瘫,看着沈初。
老师如今已经在圣人心里有了姓名,仕途应当会走得更快一些。
想要在朝堂上往上爬,最要紧的事不是手中的职务完成得有多好,而是得让皇帝记住自己的名字。
事情做得再好,皇帝不知道名字也白搭;能力差一点,可能让皇帝记住名字,那便能官运亨通。
想要身居高位,那就得先让皇帝喜欢。
沈初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把白日被扯得皱巴巴的衣服整平。
一会还有宴席。
王缙也顺利考上了进士,加上几个考上明经的士子,沈初干脆就在他的家中设了宴。
李长安也换了身普通胡服,跟着沈初一同赴宴,到底是结党营私的事,不适合在寿安公主府大操大办。
沈初在自己家中聚会还能说是同年庆祝,若是在寿安公主府举办那就不好找理由了。
宴会上无非就是觥筹交错,大家畅想一下未来,联系一下感情。
最重要的是认一认人。
李长安本以为顶多有五六个人,结果到了沈府一看,新科士子人数竟然多达十五,加上李白王维这些家属,两桌都盛不下。
李长安看向沈初,目露疑惑。
沈初轻描淡写:我擅交友。
毕竟过来一个裴芸是他的好友,再过来一个陈国生还是他的好友沈初也只是把自己擅长交友的本事带到了唐朝罢了。
只是和李白勾肩搭背动不动就一起喝酒类型的好友不同,沈初交友,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老师当真适合做结党营私之事。李长安竖起了大拇指。
在场之人也个个面带喜色,他们的身份都不高,若是没有人脉只等着吏部分配官位,且不说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们,分到的官位也不会是什么好位置。
如今便不同了,有了靠山,而且按照寿安公主的说法他们的归宿应当是河南道一片的上中县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