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安禄山年轻,李隆基年老,安禄山可以安稳苟发育,等到熬老了李隆基再起兵造反;如今她年轻,安禄山年老,安禄山看着她崛起只会害怕,怕她势力成型而让他功亏一篑,所以安禄山必须要赶在她发育完全之前造反。
现在的形式很微妙。李隆基是一只年迈的老虎,她是一只年幼的老虎,安禄山是觊觎领地的豺狼。他想要夺走这边广袤领地,最好的时机就是老虎年迈无力而幼虎尚未长成的时候。
当然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她中途夭折,可惜能对她动手的人只有李隆基。可安禄山不敢污蔑她造反,他敢污蔑王忠嗣造反是因为他知道王忠嗣不会造反,但是她逼急了真的会造反,还会起兵之后第一件事就先去攻打朔方隔壁的范阳和他同归于尽。
倘若李长安是安禄山,她也会想办法把这个碍事的寿安公主弄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朔方和范阳太近了。
我那个父皇本来就多疑,安禄山再一蛊惑,他肯定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调离朔方。儿女结交边将都能让他害怕,我直接成了边将还不得把他吓死。李长安面无表情。
她不觉得有谁能完全阻止敏感多疑的李隆基往坏处想她。
第203章
天气越发炎热,以往热闹的平康坊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平康坊,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宝马香车狭满路,五陵少年打马过,罗绮满街香满坊,门门开处见红妆。
这两个月的平康坊却一改往日的热闹,哪怕是白日也依然家家户户掩着门。
当朝右相李林甫的府邸便位于平康坊东南侧,右相喜欢在家中处理政务,平康坊临近官署和三大内,方便右相传召官员。
近来平康坊的情况却不太好,整个平康坊南侧安静的针落可闻,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面上都满是凝重。
无论他们心里是高兴还是畅快,可在这片布满了李林甫眼线的地方装也装出凝重来。
李林甫的病终究还是遮掩不住了,他彻底病倒了,病得起不来床。
他依然是右相,哪怕是病重到已经站不起来了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蹦跶。
杨国忠试图趁他病要他命,然后李林甫上奏言南诏叛乱,杨国忠身为剑南节度使理应亲自到战场带兵平定南诏叛乱。
圣人差点就被李林甫劝动了,最后是杨国忠入宫抱着杨贵妃的腿哭了一顿,杨贵妃又和杨国忠一起对着李隆基哭诉许久,李隆基才暂时压下了把杨国忠送到剑南领兵平叛的心思。
之后杨国忠就老实了,其他人就更老实了,一致决定他们不和将死之人计较,等李林甫死了再算账也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杨国忠心安理得掩盖了自己玩不过李林甫的事实,自己给自己洗脑明明能熬死老头,干嘛非要自己动手。
再好的药也只能减慢生命的流逝,而无法阻挡死亡那越来越近的脚步。每日都有几十斤价值千金的药材源源不断流入右相府,可依然无力回天。
千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还有大唐最好的大夫都无法让病重的右相好起来。
无计可施的右相府郎君女郎们只能去寻求鬼神之助,道士高僧尼姑在右相府来来往往,整个右相府墙上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墙根堆满了燃尽的香灰,就连右相府的布局都改了又改,今日拆一堵妨碍命格的墙,明日移栽一棵化解风水的树
杨国忠也悄悄私下养了一批走旁门左道的神棍,让他们和右相府的那些高人斗法,最好能立刻反噬到李林甫身上,咒死他。
作为已经在长安城经营出了名头的神棍,元虚生很苦恼。
右相府的人已经来请了他两次了,杨府的人也来请了他两次了。
老天可怜见,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假神棍,这样的大事他怎么敢掺合啊。
元虚生唉声叹气,心想要不然干脆跟李适之学着,也摔断一条腿得了。
李适之前不久又又又摔断腿了,他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套应对朝堂腥风血雨的有效策略只要一有不好的苗头,他就立刻出门左腿绊右腿,摔断一条腿卧床躺个三个月,等风头过去了再上朝。
逃避可耻但有用,靠着这招有事没事摔断腿的绝招,李适之愣是在李林甫和杨国忠的斗争中偏安一隅,安稳坐在了左相位置上。
元道长,我家郎君已经在门外等着您了。一个面上带着一道刀疤,单薄的衣服甚至遮掩不住他那结实肌肉的男人站在厅门前,面无表情看着元虚生。
吃饭全靠一张嘴,手无缚鸡之力的元虚生怂了怂头。
这就来。
他心里暗自叫苦,李林甫和杨国忠哪个也不是讲理的人啊,他们才不会做三顾茅庐的美事,只会派人提着刀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