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一人指着抱着李林甫尸身的李腾空问道:此人也要带走吗?
    她出家当道士了,不算李家人,不用管她。杨国忠想起李腾空和玉真公主、寿安公主的关系,挥了挥手。
    偌大的李府只剩下了李腾空一个活人。
    李腾空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李府,眼睛一酸,却没有哭。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李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她阿爷坏事做尽,合该落到这个下场她也早已经不是遇到事情就知道哭的年纪了。
    她要先把自己的父亲埋了。
    李腾空站起身,瘦小的身躯背起了李林甫干硬的尸身,沉默着一步步走出了李府。
    李林甫死前已经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瘦小的李腾空才背得动他的尸体。
    尸体的眼睛不知道被谁扒开了,露出了其中黯淡的瞳孔,尸体趴在李腾空背上,就这么看着被抄了个干净的李府。
    李林甫不顾情义诬告对自己有大恩的舅父之女一家谋反,今日他的女婿杨齐宣便诬告他谋反;李林甫联合安禄山诬告王忠嗣谋逆,今日杨国忠便联合安禄山诬告他谋反。
    诬陷政敌谋反,是昔日李林甫最爱用的手段,如今也被杨国忠有学有样用在了他身上。
    李腾空把他埋在了西郊山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坟头,连墓碑都没有,他做尽了坏事,倘若立碑,只怕用不了三天尸体就会被百姓挖出来泄愤。
    天上下起了小雪,雪落下了,奸相的坟头只有白茫茫一片。
    雪却遮盖不住这腐朽的天宝盛世。
    李长安冷眼看着,一直到李家全家流放出城的那日,李长安才去完成她和李林甫的那场交易。
    她信守承诺。
    第219章
    正月末,天气依然寒冷,北风吹着长安城。去岁雨水少,从南到北的粮食都歉收,长安城内的粮价也越来越高,赋税收的更重了,纵然是天下间最富裕的长安城,百姓日子也不好过,于是都不出门,只窝在家里节省力气。
    李家五十余口被尽数流放,一众人被衙役押着从明德门出了长安,往南走了十几里路。
    一路上尽是嚎哭声,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流放岭南。
    这些李家子孙平日都是养尊处优之辈,岭南远在数千里之外,只靠一双脚如何走的过去。
    李岫被压在最前头,他嘴唇干枯破裂,眼神里毫无神采,只是被衙役驱赶着踉跄往前走罢了。
    他知道的更多一些,他知道自己等人莫说去不了岭南了,恐怕连关中都出不去。
    可李岫没有心思在意那些事情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他阿爷那具被剥光了随意丢弃在地上任人羞辱的尸体。
    李岫无数次咒骂杨国忠,咒骂李亨,咒骂安禄山,甚至咒骂那高高在上又翻脸无情的天子李隆基,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他恨自己太过没用,没用到连父亲的遗体都保不住。
    出了长安,道路两边的树木越发郁郁葱葱,脚下的道路越发崎岖不平,忽然,队伍停下了。
    李岫。一个衙役走过来抬手托起了李岫的下巴,仔细看着他的脸。
    你叫李岫?衙役问。
    李岫无神点点头,心中想着应当也到了时候了。
    不知道这人是杨国忠派来的还是李亨派来的,点他的名字,应当就是要杀了他了吧。
    带走。衙役确认了身份,没有杀了他,而是推着李岫到了另外一边,又从一众李家人中点了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半大的少年,都一并从队伍里推了出来。
    李岫这群人被带离了队伍,又走了几里路,停在了一处空地前。
    公主,人都在这儿了。
    李岫听到了衙役的话,猛然抬头。
    一道身穿玄金胡服的身影站在树下,听到衙役禀告,那人踩着枯枝往这边走来。
    枯枝败叶咔嚓咔嚓被踩碎,李岫的心也随着脚步声跳动。
    那是寿安公主,李岫曾在李腾空身边见过她。
    李长安走到李岫身边,看了一眼他,从腰间解下来一块玉佩扔向李岫。
    你父亲生前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答应他保你李家一丝血脉,我遵守约定。
    李岫嘴唇哆嗦着握紧了李长安丢入他怀中的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他阿爷在他眼前从身上摘下来交到他手中,他又派人送给寿安公主的信物,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手中。
    李岫露出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公主
    到头来,他阿爷帮扶过的那么多人都袖手旁观,只有寿安公主冒着得罪宰相和太子的巨大风险守诺帮了他。
    安禄山受了他阿爷那么多恩惠,却反过来污蔑他阿爷。
    交易到此结束了。李长安冷静道,你家罪有应得,我只负责找几个还算清白的人救下,往后你们要去哪都与我无关。
    潜意思就是说让李岫不用再求她了,剩下那些人无论是被李林甫昔日仇人排出的刺客半路劫杀,还是病死累死在半道,或者运气好活着到了岭南,只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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