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前方有着东西在雾气里安静的散发出细微的光。
他站在一条笔直的路上,唯一的选择是沿着路往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很快发现了之前隔着雾气看到的那些发光的物体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透明的水泡漂浮在小路上,在白归晚走过时,被掀起的气流带着朝着他的身边不断靠近。
气泡很快拥挤着堆积在白归晚的面前,甚至将他的前路也堵得水泄不通。
白归晚自从进入秘境之后脸色就冷了下去,看着这些堵在前面的气泡,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沉。
“滚开。”
气泡仍然安静又拥挤地围在他身边。
白归晚阴恻恻盯着这些挡路的东西,刚抬起手,就有一个泡泡飘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握紧的五指蜷了蜷,白归晚与泡泡对峙了两秒,不耐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泡泡轻轻晃动,在他面前的泡泡停在他的眼前,吐出温柔的语气:“看我。”
白归晚凌厉的视线瞬间空白。
难以形容的下坠感让他迅速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脚下的小路消失不见,眼下他所处的位置是一颗参天的巨树的枝干上。
这棵可怕的巨树倒挂在悬崖峭壁上向着崖地无限生长,巨大茂密的树冠一路攀附着岩石往下延伸,最下面已经深入到了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之中。
白归晚站在位置并不算安全,只要他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脚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身体中的五脏六腑也在他清醒过来的瞬间开始隐隐作痛,身体在迅速的虚弱,眼前的一些开始变得虚幻重影,呼吸随之难以控制地加重了几分。
这是受伤时的状态。
这种久违的体验感将白归晚的回忆迅速拉回到过去。
从出生起,他极少的时候会这么狼狈的时刻。
白归晚扶住粗粝树干的五指猛地收紧,垂眸看着身上已经被撕扯出几个口子的衣服,和衣服下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白归晚喉咙有些发紧,“无尽木。”
深不见底的崖地忽然吹上来一带着腥臭气味的飓风。
白归晚脑后绑定发丝的发带终于不堪重负,松垮往下坠落。
还没触底,就在半空被一道飓风撕碎成数段。
目睹了这一切的白归晚微微眯起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棵无尽木上会有一颗木心,这枚木心就是无尽木能够无限生长的原因。
无尽木会将木心藏在葱郁的树冠中,还有无数依靠无尽木生存的妖兽守护在木心附近,保护木心的安全。
白归晚吐出胸腔中的血气,让崖地的空气流入气管中。
他很快在空气中嗅到了自己要找寻的那种味道。
一路过来,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击退了多少的妖兽,但他清楚,如今还守在木心附近的,只有最后一只擅长飞行,擅长隐匿,擅长偷袭的鬣飞蜥。
他已经和那只誓死保护无尽木心的鬣飞蜥交手了几次,鬣飞蜥的一只翅膀几乎被他折断,胸部和腰部也同样留下了出自他手的血痕。
但他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过来被妖兽层层拦击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和力气。之前的妖兽只是在他身上留下几道皮外伤,但鬣飞蜥却差点将他的心脏从胸腔里掏了出来。
他的心脏位置破了个大洞,如今仍然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四肢疲惫让他感觉到难以忽略的酸麻感,但大脑还在时刻提醒着他,那只鬣飞蜥如今就在暗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正在蛰伏着等待一个将他一击毙命的时机。
白归晚飞快闭了下眼,超过负荷的大脑如今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想要给青漾铸造出一把天下第一的剑,为此他这半年来在上青川中四处收集需要的各种材料,如今只差最后一样——无尽木心。
为了找到这棵无尽木,白归晚耗费了从未想象过的耐心。
他记得自己最后在这次拿到了无尽木心,但结果是差点和那只守在无尽木心附近的鬣飞蜥同归于尽。
之后的记忆却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无论白归晚如何回忆,有关无尽木的记忆从他跌落崖地开始后都是空白,一直到他从铸剑阁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腥臭味陡然浓郁了些,白归晚瞬间集中精力,抬头循着气味来源的方向,隐隐约约已经听到了另一道粗重的呼吸声。
来了!
白归晚眼神一凛,扭头看向最近的一根树枝,调动体内残留的力气一跃而起,抓住树枝翻身落下。
无尽木心就在脚下被枝叶掩盖的地方。白归晚堪堪落在下一个落脚点,想要再次下跃时,余光中一道黑影从阴影中掠出,尖锐的爪牙在暗淡的光线中闪烁着阴寒的冷光。
白归晚咬紧牙关,闪身躲开了鬣飞蜥的一击。
喉咙一热,白归晚偏头吐出一口鲜血,在鬣飞蜥再次袭击之前纵身一跃。
大概是看到他即将找到无尽木,鬣飞蜥不再等待,很快第二次出手。
无尽木心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白归晚仿佛已经嗅到了木心独特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