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只是如此情况还不算糟糕——至少不是最糟糕的。
布耶尔在开始镇压禁忌知识没多久后就发现光是镇压根本没用,就好像一个瓶子已经装满了水,容量达到了极限,可需要这个瓶子盛装的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入,里面的水迟早会溢出。
布耶尔就好像那个瓶子,污染则是瓶中的水。
并且即便她死去,鉴于她的存在已经被世界树所保存和记录,污染依旧会存在。
要想彻底根除污染,布耶尔只有带着污染源一起,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留丝毫痕迹的、就好像从没有来过那般。
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布耶尔也只不过是叹了声息。
对于死亡,她看得很平淡。
千万年来,她见证过多少魔神陨落,这世上恐怕唯有死亡是一视同仁的了——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生命都终会抵达尽头。
而且......时至今日,提瓦特大路上的魔神已不足百余了吧。
布耶尔也多少猜到了推动这一切的背后的主人:天理,或者说法涅斯这么做的原因。
自母神离去,提瓦特就没有安静和平过一天,还面临着星空之外危险强大的敌人——布耶尔只是猜到了星空之外存在有可能毁灭整个提瓦特的敌人,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法涅斯也许是知道得最多的,但祂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镇压禁忌知识的这些时间里,布耶尔几乎都在沉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毕竟这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禁忌知识是持续不断的削弱布耶尔的力量的,因为布耶尔要花费大量精力以及神力覆盖住往外侵染的污染,将它困在一个范围内,不允许泄露出去。
布耶尔的形态也确实在透支了力量后缩小成孩童模样,正常情况意识形态也会随之变化。
但,母神曾经送给布耶尔一块用祂的神力凝结而成的水滴状蓝宝石,填补了布耶尔抽空的‘能量池’,固定住了布耶尔成人的形态。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毕竟那只是一块母神随手捏出来的哄孩子的玩意,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多,只有一小缕。
......沉睡时,布耶尔偶尔会做梦。
梦到与原初之母相关的内容虽然少,但有过。
所以布耶尔见到鹿羽,还以为是梦。
*
见布耶尔起来了,鹿羽也跟着坐起来。
她身上并未粘上尘土泥渣草根之类的外物,腰间挂着的水晶铃铛随着起伏叮铃响了两声。
布耶尔一怔,眼皮轻颤,垂眸直直的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
鹿羽歪了下头,澄澈干净的眼里浮现疑惑,好似再问怎么了。
*
沙漠民们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净善宫。因为那里有赤王留下的神迹。
同时很‘碰巧’的是,净善宫和教令院离得并不远。
多年来的压迫让沙漠民对须弥人的印象本就不好,其中出台各种针对沙漠民政策的教令院尤为出众。
在一群饱经风霜的褐肤中,有部分人心照不宣的转头冷冷的看向教令院的方向。
报仇吗?
还是说报复?
人的心中有一颗种子,是好是坏是恶是善的确有先天性的参考,但灌溉其成长的后天之‘水’才是最终的决定性因素。
部分沙漠民闯入教令院的时候,令人惊慨的是,从事发到现在时间其实是充裕的,足够学者们逃离现场,可现实是没能逃跑还留在教令院中的人竟然不少。
双方见面,一方眼红,一方哆嗦。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一个抱着一摞资料的学者被一拳打倒在地。
这就好像一个信号,‘杀红眼’的沙漠民们纷纷朝脸色骤变的学者冲去。
另一边。
大贤者阿扎尔在几个下属的帮助下离开了教令院。
他迷迷糊糊的醒来,随即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坐起来,脑袋重重地顶在某个抬着他头的倒霉蛋下巴上,疼得那个倒霉蛋两眼冒金星,手条件反射松开,反捂住自己的下巴。
阿扎尔瞬间一头扎在了地上。
负责抬他腿的下属一惊,差点下意识甩开阿扎尔的脚,让其受二次重创,幸好他反应快,在甩开的瞬间重新牢牢抓住了上司的腿,逃过了以后被穿小鞋的命运。
可阿扎尔并不领情,他黑着脸叱喝道:“快放开我!”
下属被吼得吓了一跳,立即听话的松开手。阿扎尔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这里是须弥城侧边的一条小路,看这情况,都快出城了。
“我抽屉里的文件拿了没有!”阿扎尔急得脸色涨红。
“你拿了吗?”
“我哪有时间拿啊。怎么不是你拿?”
两个下属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心里知道,大贤者晕过去前根本没提这茬,谁会注意啊,他们又不是大贤者肚子里的蛔虫。
观这架势,阿扎尔哪还不清楚文件漏在教令院了,一时气血攻心,险些又晕过去。
那份文件是他和多托雷的协约,上面清楚的写着造神相关内容,如果事情暴露,他就完蛋了。
深呼吸一口气,阿扎尔气得面容抽搐狰狞,颤抖着说:“去......想办法把我抽屉里的文件拿回来!”
“可是大贤者大人,现在教令院那边都被沙漠的那些暴民包围了,我们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