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卫青和霍去病二人如约到宫内向汉帝刘彻禀奏再次出征西域的计划。
作为大司马大将军的卫青堪比全军统帅,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也是位高权重,虽是甥舅,但权力已经相差不多,二人在陛下面前都有极高的话语权。
由于有了卫青事先和霍去病的沟通,在向陛下推荐领兵人选时, 二人非常一致,都推荐了汉帝刘彻的外甥加驸马平虏将军曹襄,这一点让卫青颇为欣慰。
但汉帝刘彻对领兵人选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起了他们两人的想法。
“二位爱卿,既然对此次出征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你们可有什么取胜良策?”刘彻道。
卫青看向霍去病,霍去病还是很恭敬的请卫青先说。
“陛下,”卫青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自陛下登基以来,我大汉军队攻匈奴、平河西所向披靡,陛下龙威广布四方,天下大定,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得慎重,不用急在一时,需得仔细准备,周密计划,务求必胜,方不致国威受损。”
“卫爱卿为我大汉打败匈奴的功臣,身为大司马大将军, 思虑极是,”刘彻点头, 然后看着霍去病道,“不知霍爱卿有何高见?”
“在陛下面前,哪敢谈什么高见,只是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霍去病道,“大将军顾虑极是,但我还是觉得这有点太高估那些楼兰人了。”
“哦,说来听听。”汉帝刘彻明显表现出对霍去病话的兴趣。
“陛下,”霍去病道,“臣和西域的匈奴、楼兰、羌人兵马都交过手,说他们一盘散沙也不尽然,两军对阵还是有些战力,但对方战术过于呆板,长于结阵对杀,在我军灵活多变的战术冲击下,往往一旦守不住就很容易形成溃败之势,在这方面, 我军的优势还是很大。”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也不能不防西域队伍里有这样的能人,”卫青道,“在漠北战役时我们就吃了一些这样的暗亏。”
“卫爱卿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刘彻道,“战术上还是要有创新,力求出其不意,这样胜算就能高一些。”
“陛下多虑了,”霍去病道,“自从休屠王被杀、浑邪王归顺以后,河西和西域诸方国部落就再也组织不起一支像样的军队了,南逃的羌人和西逃的楼兰,最多只能聚集数千战士,我大汉万骑大军所到之处都会形成优势,我们要的就是这样敌人聚集的机会,能够尽快解决他们的主力,这样就能在彻底扫除楼兰贵族心里的那点依仗,永久性解决问题。”
卫青对霍去病这样急于在陛下面前表露他的想法已经有些不悦,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深思道,“大军远征,粮草先行,就算是对方实力不济,但如果我方粮草不能及时跟上,也恐影响士气,所以也不能操之过急。”
霍去病根本没有理会卫青的意思,继续道:“这也不是大问题,孙子曰,‘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朝廷运送,只是一个基本保障,要真的打起来,对于快速推进的骑兵作战,原来粮草的运送方式就很难适应,取食于敌才是取胜之道。”
“嗬,去病兵法学得不错,”刘彻赞叹道,“我记得后面还有几句,‘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这也是打败敌人的一种方法呀。”
“谢陛下勉励,”霍去病道,“这还是陛下当年教的呢。”
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这几乎就是要给出兵下结论了,卫青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力求慎重一点。
“去病历次战役,此策确实用得不错,也很奏效,获取奇功无数,”卫青道,“但长途奔袭,无后方作战,取食于敌为不得已,无故置自身于险地绝地,此兵家不可为也!”
“敌有食,我必有食,不足虑也!”霍去病血气方刚,对卫青的说法很不以为意,已经有点对着干的意思了。
“大漠茫茫,无敌无食又当何如?”卫青有点生气道。
“哈哈哈哈,”刘彻大笑道,“你堂堂大将军,匈奴的千军万马你都不怕,倒怕起无敌无食来了,看来你的血气真不如年轻人了。”
虽说在笑,但刘彻对卫青表现的不满已经非常清楚了。
“陛下说得是,”卫青知趣施礼道,“一切都请陛下裁夺。”
“好啊,”刘彻似乎也不想再听卫青说什么了,“去病啊,如果给你一支大军,这一仗你会怎么打?”
“陛下,我看只要一万轻装骑兵就行,”霍去病道,“现在河西有我们武威、酒泉两郡,每郡都有汉军把守,沿途还有不少重镇驿站,轻装骑兵只是路过,每郡的供给都应该不是问题,过了敦煌,只要快速挺进,直插楼兰腹地,取其国都,别说取食于敌,就算是我们再设一郡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哈,去病的这个想法正合我意,”汉帝刘彻道,“我现在就命你为主将,曹襄为副将,领铁骑一万,不日出发,扫平楼兰。”
“谢陛下,末将定不辱使命!”霍去病跪拜道。
“卫爱卿,你看如何?”刘彻道。
“陛下英明,”卫青道,“我当尽快调集大司马骠骑将军所需兵马粮草,绝不会耽误大军日程。”
“哈哈哈,还是卫卿想得周到啊。”刘彻笑道。
从宫内出来,卫青即刻传下将领,调齐霍去病所需兵马粮草,并为此次出征做了尽可能周密的布置,直至两天后大军出发,他亲自将他们送走,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司马大将军府。
“从未见卫大将军如此疲惫,何事会累你至此?”见卫青回来,秦无双挺着四个月的身孕迎了出来,笑着调侃道。
“去病领兵西征楼兰,这两天要为他多做些准备。”卫青有些有气无力道。
“去病领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得着你这样吗?”秦无双道。
“平时我可以不管,现在却不得不管,”卫青道,“因为一开始我反对出兵,后来又没有推荐去病领兵,再加上我一再强调要慎重,陛下已经不悦,现在圣命已下,我自尽当竭力,不敢有半点疏忽,也不能让任何人说我对此次出兵有所懈怠。”
“不是你們商量好推荐曹襄领兵吗?”秦无双道。
“推荐我俩都推荐了曹襄,我也以为去病已经放弃,”卫青无奈道,“但他在陛下面前表现出了强烈的领兵愿望,并且对陛下的想法极力投其所好,陛下就直接任他为主将,曹襄为副将,大局就这么定了。”
“唉,这孩子怎么这样啊,”秦无双叹道,“你可是他的舅舅啊!”
“这孩子年轻气盛,勇力无限,”卫青叹道,“他是不愿意永远生活在我的阴影里,但我确实没有要挡住他上进的路啊!”
“既是这样,你也做了你该做的,何故自己不开心呢?”秦无双道。
“不管我怎么想怎么做,他都是和我们分不开的,”卫青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就怕他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啊!”
“有那么严重吗?”秦无双道,“西域的那些国家不都很小,没有多少兵马吗?”
“打仗,兵马多少从来都不是决定因素,”卫青道,“天时、地利、人和,要再加上一些阴谋诡计,这变数可就大了。”
“那你对这场战争没有信心?”秦无双道。
“我是对这种打法没有信心。”卫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