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和天工老人从敦煌出来,雇来的两匹骆驼上驼满了东西,就算是两人吃喝半月也是用不了多少,剩下一大半的东西,竟然是八爷花光了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钱给承天教买的供奉。
八爷为什么要给承天教供奉,这还要从他找的向导说起。
八爷和天工老人到了敦煌,他们对如何到楼兰一无所知,向人打听吧也都是模棱两可,就这样出去,他们也怕犯霍去病的错误,没见到敌人,到把自己先折腾没了。
他们的左右打听和互相吵闹,引起了借宿那家老妇人的好奇,问他们道:“你们到楼兰去干什么?是不是要去朝奉天姆?”
没等天工老人开口,八爷赶紧道:“是啊,是啊,我们两人都一把老骨头了,就想在死之前能朝奉一下天姆,了却一个心愿,老妹子你知道怎么走?”
“呵呵,当然知道了,”老妇人十分骄傲的昂起了头,“为了求天姆保佑,我们家老头子很多年前带我去朝奉过一趟,有天姆保佑我们家这么多年才安安稳稳,没病没灾。”
“这么说你去过楼兰城?”八爷道。
“天姆圣山虽在楼兰国,但不在楼兰城,”老妇人道,“楼兰城里那些小的天姆宫不行,得到天姆圣山去才能显示诚心,天姆保佑的法力才大。”
“那我们就去天姆圣山,能不能让你家老头子带我们去?”八爷道。
“这恐怕不行,”老妇人道,“他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们该找个年轻的人带你们去。”
八爷立即装可怜道:“我们找了,但现在的年轻人信奉天姆的人不多了,恐怕知道天姆圣山的就更少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啊。”
“唉,说的也是,”老妇人都囔道,“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天姆的厉害,他们会遭报应的。”
“一看你就是对天姆极为虔诚的,”八爷恭维道,“就让你们家老头子带我们去吧,我们给他买匹马,还给他钱。”
“让他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老妇人犹豫了一下道,“给他买匹马倒是可以,但给他钱却是万万不能要,供奉天姆是我们这些门徒福分,只要你们的供奉够多,我们也是能得到护佑的,我们家老头子也会高兴去的。”
八爷一听有戏,一下子将自己的钱袋子全拿了出来,金子银子各种大钱都有:“老妹子,你看这些够不够?”
老夫人一看,眉开眼笑:“这么多钱,能买很多供奉,这足以让天姆保佑你们活到一百岁啊。”
“只要够就好,”八爷道,“你把这钱交给你们家老头子,让他买上两匹骆驼三匹马,剩下的都买成供奉,买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都拜托他了。”
“好好好,我这就让他去准备。”老妇人似乎一下子身上起了仙气,红光满面,步履轻盈,开心地拿着钱去找他们家老头子了。
这家老头子八爷和天工老人都见过,中等身材,虽经大漠风沙的摧残,显得沧桑了些,但身体还算结实,人也很热情能干。
等老妇人走远了,天工老人道:“你看你刚才的那个样子,不去拜在迦南门下做个承天教徒都是屈才了,哼哼!”
“你懂什么,”八爷道,“我们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既是承天教总坛,我想他们的圣左使迦南一定会在那里,我怎么能错过?”
“哪是找不到啊,”天工老人道,“是人家看你是个叫花子,根本就不相信你有钱,傻瓜才帮你带路啊。”
“哼,你个死木匠到哪里还不是一团死气,一样也找不来一个人?”八爷怼道。
“我是好心,”天工老人道,“我是怕你把这钱都给她了,如果她骗你,以你后喝西北风啊?”
“哼哼,我就住在他们家里,她敢骗我?”八爷道,“我这打家劫舍的本事还没忘掉呢。”
“我好像听说过叫花子只问人讨,抢是不是不合适啊?嘿嘿。”天工老人嘲道。
“那也看他怎么对待我了,”八爷道,“如果他不能带我找到承天教,那我就得把钱要回来自己找。”
“她说的那个什么天姆圣山你相信?”天工老人道。
“当然信啊,”八爷道,“你看到没有,这河西之地信奉承天教的人已经很少了,像她们这么虔诚的就更少了,这些人为了心目中的神可以倾其所有,她的话还是可以信的。”
天工老人警告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要是钱被骗了可别找我,我只带了我自己的。”
房东家的老头子姓甘名泉,也算是久居河西干旱之地人对有水生活的一个向往吧,年龄六十来岁,比八爷和天工老人还小了不少,在接到他家老妇人的指示后,立即去置办东西,整整两驼东西外加两匹马,他自己说,为了多买东西,他宁肯少买一匹马,自己将就坐在骆驼上就行。
第二天,三位老人带两驼东西就上路了,甘泉非常兴奋,觉得他是在做一件极有福德的大事,一路上对八爷和天工老人恭敬有加,还说了不少敦煌一带和他自己家的事情。
通过与甘泉聊天,八爷他们知道,原来敦煌一带一直都是楼兰人的天下,霍去病两次河西之战,虽主要针对匈奴,但对和匈奴交好的楼兰和羌族也没放过,使这两族人退到祁连山深处和沙漠腹地。
原来承天教在这一带非常盛行,但信奉者多在楼兰、月氏、羌族、氐族和匈奴人中,甘泉他们虽不属这些族群,但也对承天教虔诚信奉,并带着他老婆朝拜过承天教的总坛圣地天姆圣山。
原来这里的楼兰、月氏、羌族和匈奴等族群大多迁走了,后来又从汉地前来了不少汉人,并禁止人们信奉承天教,所以他们现在也都只是暗暗的信奉。
霍去病第三次西征,一下子那么多人涌到了楼兰,他们也是开了眼界,但对霍去病大队人马染上疫病不得不退兵这件事,他说这是天姆不想他们去楼兰降的罪。
八爷对这种说法心中极为反感,但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轻声问道:“这是有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甘泉道:“我哪里能想得出来,都是他们说的。”
“他们是谁?”八爷道。
“当然是信奉天姆的人了。”甘泉道。
“现在信奉天姆的人多吗?”八爷道。
“以前不多了,”甘泉道,“从那次天姆显灵之后,偷偷又有不少人信了。”
“哼,真够狠的!”
八爷一声冷哼,把甘泉老人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哦,我说是汉廷大军真够狠的,这才惹怒了天姆,呵呵。”八爷赶紧圆道。
甘泉也许是觉察出了一点什么,后面的话也少了很多,只是埋头赶路,这倒也使他们的行程快了不少。
有了甘泉的引导,八爷他们行进很是顺利,出敦煌后不久一路往南,沿着沙漠的边缘一直到了楼兰与且末的交界地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姆圣山。
这两位老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眼前的这个圣山,他们都表现出大失所望的神色,因为这只是一些从东面大山延伸过来的一些余脉,插入到沙漠戈壁的这一部分,不但没有什么雄奇宏伟之势,上面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感觉实在和那个圣字搭不上边。
但就在这光秃秃的群山环抱的山坳里,却是一片葱茏,数木不光高大,还挺多,林中殿宇忽隐忽现,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半山腰。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树?”八爷不解的问。
“这就是这里的神奇之处,”甘泉道,“这里有一眼泉水,就在半山腰上,水很旺,一年四季都不间断,除了这里使用,剩下的一直会流到蒲昌海里,沿途惠及了很多人,人们都说这是天姆的恩赐,所以叫天姆圣泉。”
“就因为这个把这里叫天姆圣山?”八爷道。
“当然不是,”甘泉一指山坳的后面道,“要是天气好的时候,云层中会出现很高很高的雪山,有时候还会散发着金光,那是真正的天姆圣山,天姆娘娘就在那上面看着这片大漠和大漠周边的人们。”
“这还真是个美丽风景,我们能看到吗?”八爷问道。
“心诚就能看到。”甘泉道。
“那好,我们赶紧去去供奉吧。”八爷道。
看来甘泉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对这里的供奉程序非常清楚,他找来常侍清点供奉物品,连一匹骆驼都留给了承天教,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匹骆驼回程用。
一看供奉如此丰厚,常侍还专门请了一位少使出来接待,少使对他们也是非常客气,并亲自带领他们到了主殿,向天姆塑像行礼叩拜。
做完这些,八爷向少使问起了圣左使迦南,并说他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这次万里迢迢来这里,除了朝拜天姆,就是为了见见这位老朋友。
少使一听立即对八爷和天工老人敬若神明,可见迦南在承天教中的地位之高,并告诉他们迦南的清修之地并不在这里,并愿意派人将他们护送过去。
就这样,从天姆圣山到黑叶堡,几百里路,他们大摇大摆就过来了,还真的可以说是没费吹灰之力,八爷也说得颇有得意之色。
“这么说二老已经见过迦南了?”到了这里,这才是正题,翁锐不可能不问。
“当然见过了,”八爷道,“我们都打了三天了。”
“三天?”莫君惊呼道,“以二老的功夫,三天你们俩也没有把迦南打败?”
“我们俩打?你个小姑娘真是不懂,”天工老人道,“当年我跟他是一对一打的,这次当然也是一对一打,这面子怎么丢的就得怎么找回来。”
“他是找面子的,我却是找他报仇的,”八爷道,“这回我就是要和他公平较量,不需要人帮忙的,让他死也要死得心服口服。”
“你们就这么一上来就开打?没问点什么?”翁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