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一把拍了一下荀悦的肩膀,然后说道:“何事让仲豫你如此心神不宁?”
荀悦当下被陈宫这样一拍,吓得魂飞魄散,当他回过头看向陈宫的时候,才缓过气说道:“公台兄,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陈宫忍不住问道:“仲豫,你怎么心神不宁的?”
“公台兄,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决断。”荀悦当下说道“走,我们到密室去。”
“密室?”陈宫一听愣住了,他当下任由荀悦拖着他的手来到了密室。
关上了密室的门,确定没有别人偷听,荀悦才放心地拉着陈宫在密室的坐榻上坐下,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什么事情搞得那么神秘?”陈宫当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荀悦看向陈宫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知道公台素来忠义,因此这件事情,我还是决定和公台说了。”
“恩。仲豫兄,有什么话便直说就是了。”陈宫当下说道。
“公台,你我皆为汉臣。若是先帝还有嫡长子尚在人间,你是否觉得该拥立其为新君?”荀悦看向陈宫问道。
“先帝?嫡长子?”陈宫愣住了,他说道:“先帝被曹操射死,并未留下任何子息。何来的嫡长子?”
听到陈宫这么说,荀悦当下忍不住说道:“不是王子协,是先帝。”
听到荀悦这么说,陈宫才明白,他说道:“仲豫兄是说孝灵先帝?”
“正是。当年先帝与宋皇后曾生有一子,乃是皇长子,公台可知道。”荀悦当下看向陈宫说道。
陈宫当下点了点头说道:“皇长子为宋皇后所出,长七岁而夭。”
“其实当年皇长子并没有夭折。”荀悦当下说道。
“什么?”陈宫当下惊讶地立了起身来,看向荀悦,然后说道:“仲豫兄,你没有开玩笑吧?”
当下荀悦便将当年的事情告诉给了陈宫。
十二岁登基成为皇帝的汉灵帝,立了执金吾宋酆的女宋氏为皇后,三年之后,十五岁的汉灵帝有了他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皇长子刘政。
随着灵帝与窦太后、大将军窦武斗争的胜利,灵帝清洗了一批窦太后的余党,而宋皇后是当初汉灵帝为了更好地清除窦太后,才娶的了,随着窦太后这些人的消失,和窦太后党羽的消亡,宋皇后自然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而十常侍为了迎合汉灵帝的口味,将从全国各地搜罗的美女也敬献上去了,其中就包括后来的何皇后,何氏得宠之后,很快就生了王子辩。从此何氏更是愈发的得宠。
宋皇后自从不得宠之后,倒也是安于现状,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可是这祸从天降,就算宋皇后想要逃也逃不了。在皇长子刘政七岁生日的时候,灵帝大摆筵席,为自己那聪明伶俐的儿子庆祝生日,甚至扬言要立他为太子。
这一切都落入了何氏的眼中,这可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威胁。而十常侍自然不愿意看到刘政当太子,因为刘政实在太聪明了也太可恶了,没事情就捉弄他们,或者在灵帝的面前告他们的状,何况宋皇后还有一个很强势的老爹,这些都不符合他们宦官专权的利益。
十常侍联合何氏,将皇长子刘政从高楼上推下去,摔死了,说是刘政自己贪玩自己爬假山失足跌下来摔死的。面对儿子的死,汉灵帝痛哭流涕,而宋皇后更是整个人都癫狂了。
四年之后,十常侍设计宋皇后的父亲宋酆,诬告宋家意图谋反,汉灵帝废了宋皇后,而宋皇后的父亲宋酆也狱中被十常侍毒死了。
陈宫听到这里,当下忍不住说道:“这后宫的争斗,自古是最为残酷的,十常侍当年坏事做尽,误国殃民,到最后死在乱刀之下,确实让人嘘唏。可是刚才仲豫兄不是说,皇长子摔死了吗?”
荀悦当下马上说道:“其实皇长子并没有摔死!当时从楼上摔下来,皇长子只是暂时没有了呼吸,可能是因为见到他头破血流,整个人鲜血淋漓,那些宦官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当年老夫是守宫令,给皇长子换上寿衣的小太监发现皇长子还有脉搏,不知该如何是好,心神不宁,刚好碰到了老夫,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夫。”
听到这话,陈宫又一次站了起来,他看向荀悦说道:“你没有将事情禀报给陛下?”
荀悦当下叹气,然后说道:“当时十常侍势力很庞大,就算禀报给陛下知道,只怕他们为了杀人灭口,也会在药里下毒加害皇长子,老夫的叔父荀昱因为党锢事件牵连在内,惨死狱中,整个荀家没有任何势力能够保护得了皇长子。”
陈宫明白当时的情况,不由说道:“那你又是如何将皇长子带出宫的?”
“既然那个小太监已经发现了皇长子还活着,自然不能让他活着,因此老夫一不做二不休,便杀了他,将他放入棺木把皇长子换出。老夫是守宫令,宫里的许多东西都要经过在下的手从宫里运出宫外,又从宫外运回宫里。刚好那日老夫碰到了到城外去接泉水的空车,老夫便将皇长子藏在车中带出了宫外。”荀悦当下说道。
他永远没有办法忘记那日的情形。
那些到城外去接泉水的人都荀家的人,而荀悦为了一路畅通,也假装跟着出宫去置办货物,到了宫门口,却碰巧不巧地遇到了张让,张让这个人十分的谨慎,他看到荀悦的脸色有异样,当下马上让人拦住了车。
看到张让拦下了出宫的水车,当时荀悦整个人的脸色都被吓得发白了。
“张大人,你这是”荀悦从马上跳下来陪着笑说道“他们都是打算出去接水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怀疑这车里藏有什么东西。”张让当下说道。
“这车里怎么会藏有东西呢?张大人,你这是说笑了。”荀悦呵呵地陪着笑说道。
平日里荀悦对这些宦官们从没有好脸色,今天如此客气,这更让张让觉得不对劲,他当下马上让人一个个仔细地搜查马车里的桶,而荀悦丝毫没有办法。
就在那些宦官们就要搜到藏有皇长子所在的木桶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一下子,刮起了一阵冷风,飞沙走石的,当下人被这冷风吹来的沙石迷住了眼,一个个本能地用手去挡住眼睛,而马儿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吓得惊慌失措,疯了一样往宫门外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原来发生了日食现象
要知道,这日食那可是一种天要降下灾难的凶兆,看到这个天象,所有的人都吓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追那惊吓过度乱跑的马?
这可怎么办?
等日食过后,那匹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里,陈宫忍不住说道:“那过后,你没有派人去找?”
“自然派人去找了,可是在城外找到的,马车是找到了,马也找到了,可是藏在水桶里的皇长子却不见了。”荀悦当下忍不住说道“哎,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根本没有人会信的。”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也不信,可是仲豫你说出来,我一定会信。”
“公台,多谢你相信老夫。”荀悦当下忍不住说道。这些年来,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一直藏在心里。如今对陈宫说出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仲豫,你今天和我说这些,莫非你找到皇长子的下落了?”陈宫当下追问道。
荀悦点了点头,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激动,他感慨万分地说道:“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在暗暗查找皇长子的下落,可是一直毫无收获,就在老夫快要死心的时候,他却出现了。这出现得太突然了,让老夫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确实太突然了。
陈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皇长子搞得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陈宫冷静了下来,然后看向荀悦说道:“如今汉室已经四分五裂了,就算找到真正的皇长子,谁会相信呢?何况,这些年来,皇长子一直流落在民间,他未必有能力能够当得了一个好的皇帝,仲豫,你要考虑清楚才好啊!”“正是如今汉室四分五裂,才需要皇长子出来主持大局,也只有皇长子这样的人,才能主持大局!”荀悦一听马上说道“也只有他才能够让天下太平。”
听到荀悦这话,陈宫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他问道:“如今曹操、袁绍、汉王刘备争夺天下,就算他出来了,能做什么?”弄不好,还会性命不保。
相比热衷汉室大统的荀悦,陈宫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在他看来,刘备也算是一个明主了。没必要再扶植一个虚无飘渺,甚至连面也不曾见过的皇长子。
“如果老夫告诉公台你,皇长子是谁,公台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荀悦当下说道。
陈宫看向荀悦问道:“皇长子到底是谁?”
荀悦当下在陈宫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陈宫当下惊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足可塞下一只鸡蛋,好久才回过神来说道:“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