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刘冕站在铜镜前,脸上泛着微笑。黎歌细心的抚平了刘冕衣服上的每一处细小的折皱,然后如释重负又满足的道了一声:“好啦!”
束发金冠,虎头紫袍,卷云靴龟鹤带。卸下了战甲征袍的刘冕,摇身一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俏郎君。
黎歌朝镜中看了一眼,温情一笑脸泛酡红:“老公,你真好看。”
“好看?”刘冕呵呵的笑。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第一眼帅哥。“咱也顶多就是气质好。”
“嘻嘻,没羞!”黎歌转到刘冕身前伸手到刘冕腰间抱住,头靠在他胸膛上:“去了神都,记得早些回来啊!”“嗯,一定。”
“还有。记得要去探望一下上官婉儿。”出乎刘冕的预料之外,黎歌居然提起了这件事情“她可真是一个好女子呢。老公可别辜负了她。”
“呃”刘冕有点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天底下,当真还有不吃醋的女人?以前以为太平公主便是此类,后来才发现她不过是不喜欢将这类感情宣泄出来而已,内心深处仍是吃醋的。
“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黎歌抬起头来,表情还有点自责。
“不。没有我会去看望上官婉儿地。”刘冕微笑。双手捧住黎歌地脸颊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在家等我。”
“嗯”黎歌开心地点头。
房间外传来了韦团儿冒冒失失地声音:“将军。郡主。用早膳啦!”
二人相视一笑走出了房间。坐在圆桌前吃过了早膳。刚放下碗来。门口来了几名士兵。说是奉相王之命前来迎接晋国公。还备上了马车。刘冕本是打算自己骑马。现在也不好抚了相王地一番好意。于是与二女辞别坐上了马车。进了皇城朱雀门。
朱雀门里。薛讷等人已经到齐了。每人一辆车子。安排得挺周到。没过一会儿相王也来了。与众人寒暄过后都相继上了车子。准备启程。
岂料。车队出了朱雀门以后并未直接走上朱雀大道出长安城。而是转道向左走进了十六王宅。在太平公主地府第前停下。
刘冕捺开车帘一看,公主府前也停了一队车驾,便是太平公主出行习惯用的排场。
“这家伙也跟我们一并进京?”刘冕心中暗自一笑,放下了车帘。李旦居然也没有事先通知看来是太平公主给安排的。现在,李旦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妹妹拉风气派,凡事都得听她的。
众人都心知肚明。于是纷纷下了车来准备迎接一下太平公主。刘冕本不想下来,看到大家都如此行事也不好特立独行,于是也下了车子。
过了一会儿。一身华贵盛装地太平公主如天仙下凡般走出了大门来。前赴后涌跟了一大批宦官宫女和铁甲卫士,很是拉风。
这样的公众场合,太平公主总是表现得很高贵而且高傲。脸上的笑容很矜持、神态也比较倨傲,散发着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等众人行礼过后,太平公主才缓步走上了自己的车子。上车之前对众人扔了一句:“我也要去神都,于是结伴同行吧。”然后就一头钻进了车子。
刘冕心中暗自一笑:这丫头,现在这谱儿是越摆越大了。在场的有她地亲哥哥、众多功勋战将,她也表现得如此傲慢。
好在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派头和作风,最多也就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当然。大家心知肚明的都在给刘冕一点面子,谁都不会对太平公主的倨傲表示什么不满。
实际上这些年来,从高宗皇帝在世时起,满朝上下就形成了一个怪异的风气:从皇帝到臣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有点纵容这个大唐第一公主。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太平公主参预了的,那就要有太平规则。别人不能干的事情她能干;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而且都不会有人跟她计较。
刘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地太平公主在最后会变成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落到那样身败名裂的结局。从高宗时代起就存在地太平规则,把她惯坏了。正是高宗与武则天的溺爱与满朝大臣的纵容与姑息,让她越来越胆大妄为野心膨胀。
刘冕暗自心想:我刘某人都要反省自身收敛行为了。小芽儿你也要变得乖一点有时候得对她说道说道。要把她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作风扼杀在萌芽状态
车队启动了,走上了朱雀大街出长安而去。一行人有近十辆车子数百铁甲骑兵开道,浩浩荡荡声势不凡。沿途百姓纷自围观啧啧而叹。
刘冕坐在车厢里百无聊奈,打了一会儿盹以后在车队停住时醒来。这才刚走出长安十几里到了一处驿馆,车队就要歇息打尖了。刘冕暗笑无语,这皇家的人就是矜贵吃不得苦。
两京之间的官道上有多处行宫与驿馆,全都建得辉煌大气设施齐全,专为招待过往的皇族贵戚与达官贵人。车队进去后驿丞急忙出迎,有条不紊的给大家都安排了房间歇息。送上了上好的酒菜来招待。
刘冕与薛讷同住一座院子房间相对。进了房子没片刻就都走了出来散心。他们行军惯了这样地旅程显得太过轻松。因此没有一点倦意。二人正待坐到一起喝点小酒聊天,一名宦官屁颠颠的跑了来。
刘冕一看那人心里就明白了大半:来人便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宦官丘大友。
薛讷很识趣。道了个礼进房间休息去了。丘大友笑嘻嘻的给刘冕拱手作揖:“见过晋国公。”
“啥事呀?”刘冕漫不经心的道。
“公主殿下请晋国公稍移贵步前去小叙”
刘冕眨巴了一下眼睛:“公主住在哪里?”
“西边一座单独的跨院。”丘大友小心的说道。
“那走吧。”
刘冕跟着丘大友穿廊过户过了片刻,沿途也没遇上什么人。到了西跨院入眼就见到十几名铁甲卫士在院门口站岗放哨。但他们的眼神全都是涣散的仿佛对刘冕视而不见,任由刘冕径直走了进去。
正厅里,太平公主坐在一副卧榻上兴味索然地独自喝着小酒。刘冕刚抬脚走进来,太平公主就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笑逐颜开:“来啦!快来陪我用膳!”
刘冕笑了一笑走过来准备在她下首坐下,太平公主不悦的撅起嘴:“坐我身边嘛!”
“行。”刘冕挪动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丘大友小心翼翼地添来了碗筷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身边已无人,太平公主突然一伸手在刘冕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脸色骤变恶狠狠的道:“贼男人!”
刘冕悴不及防被她掐了个呲牙咧嘴:“干嘛呀?疼!”
“不疼我掐你干嘛?哼!”太平公主故作凶恶的对刘冕张牙舞爪,作势还要来掐。“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居然都不来看我一眼!成亲了了不起呀?成亲了我就始料终弃不要我了是吗?”
刘冕哈哈的笑抵挡太平公主地攻势,最后将她双手抓住握在掌心才算让她安静下来。
“胡说什么!我是那种始乱终弃地人吗?”刘冕温和地微笑,太平公主脸上的怒意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又恨又爱的嗔怪:“贼男人我恨死你了!出征在外的时候呢,我就瓣着指头盼你回来。本来仗都打完了,你来折腾什么修建城池好吧好吧。男人为家国为重我也不怪你,还主动从钱庄里拿出钱来资助朝廷帮你完成了修建受降城的伟业。等到你终于回来了呢,我以为我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你了。没想到你躲在自己地温柔窝里像只乌龟似的不肯出壳来你你你,你该当何罪!”
太平公主抓起一副筷子又在张牙舞爪了,刘冕呵呵直笑将她挡下来道:“我以为太平公主是不吃醋的,没想到也蛮厉害嘛!”
“呸!我才不吃醋呢!”太平公主脸一红,作凶恶状咬牙切齿道“你要跟多少女人厮混我都没意见。但是我想你地时候你就得来陪我可是你呢,哼!全把我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喂。你那温柔窝就真的那么好玩有趣呀?改天也请我去做做客呀,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刘夫人。”
“有什么好见识的?你不是认识么,她还是你妹妹”刘冕讪讪的道。他明显嗅出了太平公主话中的一股子酸味。
“哼哼!我就是要见识一下。我那个看似百无一用只会哭鼻子炖汤的妹妹,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乐不思蜀像掉了魂似的。”太平公主很是忿忿“说来真是失策。本来以为她是那种毫无心机也没有任何本事地小#x59d1;#x5a18;,没想到棉里藏针这么会把男人早知如此,我我我”
“我什么?”刘冕忍不住笑了出来“后悔了吧?哈哈!”
“你笑什么笑!不许笑!”太平公主越加恼火了,又羞又气的作势要用筷子来插刘冕“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哼!你再这样不管我不理我,我就去养男宠养面首。后宫三千!我活活气死你!”
“行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刘冕作势有点生气了,把眼睛一瞪道“特殊情况嘛!新婚燕尔,我好意思不陪陪黎歌跑到你府上去吗?什么面首男宠,今后休要提这样的字眼。伤感情知道吗?”
太平公主悻悻的撇了撇嘴白了刘冕几眼:“说说而已嘛你还真的生气了。”
刘冕心中暗笑,脸皮却有些绷起:“玩笑话当然可以,但此类玩笑不开也罢。小芽儿,咱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了。你还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吗?不过是几天没有陪你,你堂堂的公主就跟我这样闹腾了,成何体统?你不是一向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吗,现在怎么也变得有点刁顽蛮横了?”
“我、我”太平公主被刘冕这几句话给呛住了,一脸委屈神色地低下头来“什么嘛你现在也没有以前对我那么耐心和关切了。我才发了一点点小脾气你就这样教训我。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多在乎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多在意我一点就可以了。你真的不能理解我的心思吗?”
刘冕眯着眼睛笑了,伸出一手来揽到她上香肩上:“我怎么可能不理解呢?其实我们两人之间许多事情都是心领神会的,长此以为都能够保持默契。你最让我心动和满意的地方,就是你的大气睿智和宽广心胸。你要是变得像别的世俗小女子那样心如针眼里嗦了。我可真的是不习惯唉!”
“真的吗?”太平公主欣然一笑。然后又恶巴巴地要来掐刘冕“你真地变坏了。越来越会哄女人开心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中了你地毒,居然就对你这坏蛋死心塌地了!”
“哈哈!”刘冕拍着太平公主的香肩大笑“来,吃饭吧。休息一会了还要继续赶路。等到了神都咱们有的是时间闲聊。”
“好呀!”太平公主挪了一下身子贴着刘冕坐着抱着他的胳膊肘儿,嘟起嘴来“喂我吃,嘿嘿!”
一连几日的行程,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一路上刘冕或与薛讷谈兵论武,或与太平公主卿卿我我,倒也不显得郁闷。
终于是到了神都。
离开数月再回到这里,刘冕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毕竟现在这里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帝国都城了,气相面貌今非昔比。显然武则天费了大功夫用于城市建设。不管是城墙还是街道都被翻新了一番,显得漂亮雄壮了许多,气势直逼西京长安。武则天议政上朝的万象神宫更是远在数里之外就可望见,宛如天庭宫阙。连走在街上的百姓们,神色间也多了一份自信与优越感。
刘冕一行人的车队径直进了神都先各自回到歇脚处,准备明日早朝上朝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