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动了动唇,哽咽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他去游湖...”
赵淮安年后就一直在府城读书,偏生乡试的前几日回了趟家想要拜见父母。
赵老爷深知儿子火候已到,勉励了几句,讲了讲考试的注意事项。
赵夫人高兴极了,拉着好一番细细叮嘱,主要是衣食方面的。
临行前一日,赵夫人替他约见了手帕之交家的女儿,那是赵淮安打小就心动的姑娘,一年前两家人订了亲,准备在乡试后成婚。
但即便是青梅竹马,私下见面也不太好,两人就选了个人少、较为安静的地方游湖。
那家小姐只带了一名丫鬟,赵淮安本打算只身赴约,但小弟也想去,他想了想,孤男寡女万一传出去坏了名声就不好了,所幸就带上了小弟。
中途小弟借口没意思就下了船,独自在杨柳岸散步赏景。
他知道小弟是不想打扰他们,笑着随他去了。
谁料转眼的功夫,小弟就落了水,等被发现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然而考试在即,没等小弟醒来,他就去了府城。
坐在考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弟弟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模样,根本无法落笔写字。
顾青辰叹了口气,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后悔也没有用,好在你弟弟性命无忧,好好将养吧。”
赵淮安点了点头,收起悲伤情绪,说道:“前段时间,县衙接到报案,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失踪了。”
“据说,他当时和父亲一起赶路,父子俩步行走在没什么人的乡间小道,中途父亲去树林里解手,回来时孩子就不见了。”
“这几年,县衙已经累积了数起未解失踪案,县令大人毫无头绪,听说了你给我算命的事,便想要见一见。”
叶如尘皱眉,听起来有些麻烦,他没有接触过破案这种事,只能尽力尝试一下。
话说回来,叶如尘忍不住问赵淮安,“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在路边听人说起你,于是一路问了过来。”
赵淮安努力扬起一丝笑:“叶大师卦钱虽贵,给人写信倒是便宜不少。”
这么说,是碰巧遇见了找他写过信的人?
赵淮安一番解释,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昨日那位要拖兄弟给丈夫带信的妇人,他兄弟是从县城出发的,妇人紧赶慢赶达到县城时,弟弟就站在街边等她,随时准备出发。
妇人将那密密麻麻写满了两页纸的信递过去的时候,她弟弟都惊了。
“姐,你找人写这信,要多少钱呀?”
妇人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了下,兴高采烈的说:“只要两文钱。”
“怎么可能?!”那汉子一脸不信。
于是那妇人骄傲的将“小叶大师”介绍并夸赞一番。
小叶大师?
就是这么巧,赵淮安正好路过。
于是他们顺着妇人的话找到了五里镇,又问到了猪肉摊老板哪里,最后找到了杨家村。
命中注定呀,那么这事还真要插手一管。
好马就是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县衙门口。
通报之后,赵淮安直接带着他二人进了后堂办公的地方。
屋里有三个人正在谈论事情,坐首位的,该就是本县的头号人物了。
大燕开国皇帝规定,官民相见行揖拜礼即可。
也就是说,除了面见圣上和公堂审案,私底下百姓与官员、官员上下级之间都是不用下跪行礼的。
叶如尘和顾青辰跟着赵淮安一起俯身拱手作辑,“学生/草民见过大人。”
叶如尘低着头,清晰地感觉到县令大人的视线环绕在自己身上。
没过多久,县令抬了抬手,鼻腔发出“嗯”的一声,叶如尘等人才挺直腰背。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神算?”县令目光如炬盯着叶如尘,话却是对赵淮安说的。
“正是”,赵淮安介绍道,“叶大师虽然看着年轻,但却有真本事的。”
“那日子明兄也在,可以作证,叶大师一卦帮我找到玉佩,又一卦...”
说到这里,赵淮安顿了一下,“又一卦,断我乡试落榜。”
“哎,我可没这么说。”
叶如尘反驳道:“我的意思是,能否上榜还要看你自己心静不静。”
赵淮安点点头,苦笑道:“确是如此。”
县令看了眼顾青辰,又问赵淮安,“那另一位呢?”
赵淮安面露尴尬,说道:“是叶大师的夫郎。”
哼,拖家带口,当他县衙是什么游玩之地吗?
“想必淮安已经和你说了本官寻你来的缘故,那你可知道,这失踪的少年现在何处?”
嗯?他要有这本事,岂不成活神仙了?
叶如尘上前一步,“回大人,草民学艺不精,只不过会些吉凶祸福的占卜罢了,并非无所不能。”
“况且草民对这案子知之甚少,无从起卦,还望大人见谅,但如果大人需要,草民可从旁协助。”
这么一说,倒是令人信服,县令点了点头,若这什么神算真就无凭无据找出了人,恐怕要请他去公堂跪上一跪了。
县令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叶如尘拱手回答:“草民叶如尘,家住五里镇杨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