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五天,柳一条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其间,长孙皇后病过一次,所幸左侍卫军驻地与立政殿仅有数百米的距离,柳一条及时赶到,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不过,事后,柳一条却是一阵的后怕,怕以后皇后再病时他不在身边,所以他便开始着手,教授了负责侍候长孙皇后的宫女和内侍们一些哮喘病病时的急救方法,以防万一。
之后,柳一条就清闲了下来,每天都是睡了吃,吃了睡,偶尔地还会陪晋王殿下和晋阳公主小玩一会儿,或是再陪王大成他们打上一架。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只是一直被困在宫里,哪里都去不得,让柳一条多少觉得有些无奈。虽然这样会给他省去很多麻烦,但是相对于那些麻烦,柳一条更喜欢自由一点。
而且自从三天前,他开办柳氏犁坊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些个才子名士知晓了他本为商贾的身份后,对他的吹捧热情明显下降。前来找他寻求墨宝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少爷,您要的茶水。”小索从屋里出来,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新茶,递到柳一条的跟前。
“哦,”柳一条改靠为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接过小索递上来的茶水,放在鼻端轻闻了一下,心中暗赞,不愧是宫里的御用茶品,清香,甘馨,已有了五分后世乌龙茶地味道。比他以前在三原喝到的那些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还是皇后娘娘出手大方。一下竟给他送来了二斤上等的‘晚甘侯’。这要是放在市面上,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其实有时候柳一条就在想,皇后娘娘这几日隔三差五地都会给他赐下一些东西来,有茶,有酒,有被,有衣,这算不算是在给医生送红包呢?
轻喝了两口。柳一条便把茶碗交给了一旁的小索。又把身子靠了下去,眯着眼睛,感受着初春阳光的温暖。
“少爷,又有外人进来了,怕又是找您的。”小索见有外人进来,便弯着腰,轻声地向柳一条说道。对此他已是见怪不怪了,这几天,每有外人前来,几乎都是来找他侍候的这位爷地。
“嗯?”柳一条睁开眼。不知又是谁寻着信儿找来了。
“柳神医!小人给您见礼了。”李纪和进了院子,看见柳一条就坐在院中,便紧赶了两步,到了柳一条的跟前,弯身给柳一条行了一礼。
“纪和?”柳一条站起身来,难得有一个熟人前来看他,他上前走了两步。拱手向李纪和还了一礼。笑着说道:“一别七日,纪和今日怎么有暇来此?呵呵,走走走,随柳某到屋里一坐。”
柳一条的表现很热情,自进宫之时至此,李纪和还是第一个来看他的熟人儿。看着他,心里面也觉得有些亲切。
进了屋,分宾主落坐。小索给换上茶水。之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柳一条端起茶碗对李纪和说道:“纪和。你尝尝,正宗的‘晚甘侯’。喝起来一点也不比上等的‘步日’茶差。端是一种难得的珍品。”
“柳神医客气了,小人就是一粗人,哪懂得品什么茶水,这么好的茶叶,让小人喝,都糟践了。”李纪和尴尬地笑了笑,什么茶水,放到他的嘴里,都是一般的味道,让他品茶,那不是说笑么?
“无妨,”柳一条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地喜好,纪和既不善品铭,那就当作是解渴好了,这茶水不比其它,每日喝上一些,对身体自是有益无害。”
说完柳一条轻喝了一口,看了李纪和一眼,接着说道:“自上次公孙将军府一别,你我二人就一直再未曾相见,纪和今日忽然来此,不止是想跟柳某叙旧吧?呵呵,有什么事儿,纪和只管直言就好了。”
“神医言重了,”李纪和弯身向柳一条示意一下,道:“小人今日前来,一是想来探望神医,再一个就是来给神医道喜的。不瞒神医知晓,这几日小人受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一直都在忙着为柳神医置办和打理新建的宅院。直到今日,方才全部完工。”
李纪和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递于柳一条道:“神医请过目,这便是太子殿下感于神医的恩德,赐予神医的新宅院房契。宅院就位于长安城东城,占地约有五十亩,分前后两个院落,后院还有花园和池
,很是精致考究,神医若是见了,定会喜欢。”
“这,是怎么回事?”柳一条没有去接,而是向李纪和说道:“这份恩赐未免是有些大了吧?柳某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受得起?”
五十亩地的宅院,那是什么概念?都快赶上老柳地耕地面积了,柳一条以前可是想都没敢想过。而且他也不想在长安城定居,长安城贵则贵矣,但是却还不适合他现在地生活。
“呵呵,神医这是哪里话,”李纪和笑道:“比起太子殿下的性命,和皇后娘娘的性命,这所小小的宅院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太子殿下所赐,里面也有皇后娘娘的意思,神医只管收下便是。”
李纪和把房契塞到柳一条的手里,小声地说道:“本来太子殿下还想再于神医谋求一个官位的,只是神医身上没有功名,而且又是商贾出身,依于朝庭的礼制,商不言官,便只得将此事作罢了。”
“不过,太子殿下知神医有一胞弟名曰二条,是生徒,又是王志洪王大人地门生,今年就要参加乡试和省试,太子殿下会对他有所关照,绝不会让柳神医地商贾身份影响到柳二公子地仕途。还请柳神医能够放心。”
“哦?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柳一条站起身,冲着东宫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小心地把房契收放到怀里。
他收下的不止是一张房契,同时也收下了李承乾对柳二条地一片心意。
虽然这样是等于把柳二条交给了李承乾,而李承乾又是一个注定要被废的太子,但是现在距李承乾被废毕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借此先为柳二条谋一个出路,才是重要的。
至于以后,嗯嗯,柳一条很不负责任地想到,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要保住柳二条的小命和官位是一定的。
“不知柳神医准备何时将家小搬进新宅?”李纪和笑着说道:“不瞒神医知道,小人的家院与神医的新宅邻近,前后就隔了一道街,日后再要拜访神医,倒是方便得很。”
“这个,可能要让纪和失望了。”柳一条道:“柳某现在并没有要定居在长安城的打算,待此次皇后娘娘和太子的病情稳定下来,柳某便要回三原去了,太子殿下赐下的宅院怕是要空上很长一段时日了。”
“呃?这是为何?”李纪和奇怪地问道。别人都是挤着脑袋想要进来而不得,为何这位柳神医却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
“这个,是柳某的一些个人问题,不便讲出,望纪和莫要见怪。”怎么说?难道说咱老柳的家底单薄,受不了长安城这么高的消费水平?还是说咱老柳心里有些自卑,受不了长安城那些贵老爷的尊卑思想?
“是纪和唐突了,”李纪和意识到自己貌似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无妨。”柳一条轻轻地点了点头,叫小索进来再给两人换上一杯茶水。
“不用了,柳神医。现在时辰已是不早,小人还要回东宫向太子殿下回禀,就不在此打扰神医了,小人先告辞了。”李纪和出声止住了小索的动作,起身向柳一条施了一礼,开言请辞。
“我送纪和出去,”柳一条闻言也站起身,将李纪和送出门外,道:“太子殿下的心意柳某愧领了,还劳纪和代柳某谢过太子殿下。”
“柳神医放心,小人定会将神医的话带于太子殿下知晓,小人先告辞了!”李纪和冲柳一条一拱手,就此离去了。
“少爷,现在已快到正午,您还要晒吗?”待李纪和走远,小索在一旁向柳一条小声地问道。
“嗯,你也回屋去歇息一会儿吧,我再在这儿小眯一会儿。”柳一条在椅子上坐下,闭着眼,轻挥着手吩咐小索退下。
正午是一天中,阳光最为浓烈和温暖的时候,柳一条当然不会错过,斜靠在那里,任由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柳先生,柳先生!”这时小德子小跑着从远处跑来,向柳一条喊道:“柳先生,孙思邈孙道长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请柳先生到立政殿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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