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一些区别。
扶苏是自己的直系血脉和后裔,赵泗却不是,他只是一个出海归来的童子。
始皇帝眼底没来由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只是摆了摆手。
“准了!”
说罢,始皇帝复又侧过身子合上了眼睛,不再看赵泗一眼。
赵泗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中总算是一块大石落地。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要在这里,那么一切就还有改变的机会。
他只希望,璞玉光环能够给点力,让始皇帝挺过这命中一劫。
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动到了最关键的节点,赵泗在这种时候却颇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始皇帝的身体除了璞玉光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医疗仪器,也没有任何先进的医疗手段。
他只能,尽力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接下来的时间之内,赵泗真的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所有人,任何一个人,包括李斯。
他每天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必然是待在始皇帝的寝宫日夜操持,就连睡也干脆直接坐在寝宫门口打瞌睡,不再往外踏出一步。
赵高只要在,赵泗就像防狼一样盯着赵高的一举一动。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一旦一切不可挽回,先斩了赵高的项上狗头再说后续。
把这个不稳定因素灭了,才是阻止大秦二世而亡最好的解法。
还想着矫诏篡位?赵泗不会给赵高任何机会。
又是夜幕降临,赵高静静的坐在案几之前,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灯火也尽数熄灭,黑暗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赵泗!”
赵高微微呢喃,吐出赵泗的名字。
他不是傻子,赵泗对赵高的敌意和恶意几乎已经完全不加任何掩饰了,赵高当然能够感觉到。
每次和赵泗同处一室,赵泗的目光几乎从来不会脱离赵高的身体,让赵高常常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甚至于,他能够感觉到赵泗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很奇怪!
赵高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赵泗,他不清楚赵泗对自己的敌意和杀意是从何而来。
中间二人的目光也有过对视,赵泗完全不掩饰,眼神也没有任何逃避和躲闪,就是直勾勾的和赵高对视。
说实话,有点吓人。
赵高感觉赵泗都快疯了,不光是自己,几乎每个出入始皇帝房间的人都要遭遇他的审视。
甚至和赵泗关系不错的李斯都不例外。
赵泗拒绝离开车队的时候赵高也在场,赵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任何人,就那么明明白白的落在了赵高的耳朵里。
除了我,臣谁都信不过!
开玩笑,赵高都不知道赵泗哪里来的底气说出来这样的话,这相当于公然质疑在场所有人的忠诚了。
可是现在赵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所说的话。
这让赵高觉得有些难办……
因为他确实是不可信的一员。
时至如今,眼看着扶苏归国已成定势,始皇帝已经近乎明示让自己主动请辞。
赵高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
也正因为如此,赵高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脑子里开始蹦出来一些略显大不敬的想法。
要是始皇帝能够在扶苏归国之前驾崩就好了,那自己就有了操作的余地。
他甚至想过主动的人为帮助始皇帝驾崩,可是这个大胆的想法也仅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一瞬间。
他做不到!
但是现在,一语成缄!
始皇帝突发恶疾,驾撵停泊沙丘!
卧床不起,就连公认的神医夏无且都束手无策!
甚至于已经不得不用非常规的办法,去祈祷天地来为始皇帝续命。
很显然,始皇帝的生命垂于一线!
这让赵高心中那些疯狂的想法如同野草一般抑制不住的疯涨!
第八十八章 遗诏
而好巧不巧!
赵高的死对头,始皇帝大巡天下的实际负责人兼一把手。
奉命折返善阳,为始皇帝祷告天地,为始皇帝祈福。
也就是说,实际上目前车队的最高决策人只剩下了自己,和李斯,以及赵泗。
蒙毅不在了!赵高又是内臣之手,贴身侍奉的内臣,大多数都由赵高掌管。
而赵泗,看似如今执掌始皇帝的贴身侍奉之权,可是这些权势源于始皇帝对赵泗的亲近,是建立在始皇帝的信赖上的。
赵泗本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是一个没有任何具体职务职权的郎官。
那么,如果没有了这份信赖和亲近,赵泗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侍郎罢了,在他中车府令的高位之前,真的不够看。
那么,一旦始皇帝真的驾崩……
赵泗所谓的权势就会立刻化为过眼云烟,所以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赵泗会顷刻之间沦为底层。
在极端情况下,这支车队的最高决策人实际上只剩下了两个。
自己,和左相李斯。
哦,还有十八公子胡亥,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区别,赵高有一百种办法说服胡亥让胡亥和自己站在统一阵线。
赵高揉了揉眉心,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
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让他暂时忘却了赵泗对他的不敬和莫名其妙的敌意。
无所谓,一旦失去了始皇帝的信赖和亲近,赵泗什么都不是!
而接下来,赵高的首要目标是保住自己的权势,保住自己的权势还不够,既然都已经疯狂且大胆,那不如更大胆一些!
当然,赵高并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他知道,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始皇帝真的驾崩于沙丘。
这个疯狂且大胆的计划让赵高无比着迷。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后来因为始皇帝的最后警告,赵高心生不满,开始萌生了一些大不敬的想法。
直到后来,从始皇帝卧床不起。
从他开始执掌用印大权的时候,那种天下大事皆由自己盖下大印的时候。
种种情绪,积压的不满,以及被遗忘的仇恨,夹杂着野心,开始肆意吞噬赵高的内心。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赵高手掌猛地攥紧。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始皇帝能够就此驾崩。
他甚至想要主动帮助始皇帝加快这个进程,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到。
赵泗现在如同一只疯狗一样防备着所有人,任何人任何东西进入始皇帝的寝宫,赵泗都要用他的狗鼻子闻上几遍才放进去,甚至于他连睡觉都是在始皇帝寝宫门口睡的。
这两天更魔怔了,赵泗甚至已经主动携带者始皇帝赐给他的大戟一直主动把守宫禁,寸步不离。
最要命的是,这个疯狗手持大戟,每次看向自己,都好像是在研究从哪个方向把自己一分为二更加顺手和便捷。
“呵……”赵高发出一声冷笑。
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让那条疯狗抓住自己一丝一毫的把柄。
然后等待命运的宣判!
倘若命运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他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赵泗最致命的一击。
他有把握说服胡亥,他也有把握说服李斯。
他很了解胡亥,也很了解李斯,他更了解扶苏!
想清楚一切,赵高这才施施然的起身躺在床上,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而赵泗,睡的却并不怎么安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晚上赵泗都在反复惊醒。
直到半夜的时候,寝宫之内传来宫人的惊呼和慌乱,赵泗忙不迭失的冲进去,得到了一个极其差劲的消息。
始皇帝!陷入了昏迷之中!
赵泗连夜紧急召唤夏无且和随行御医。
众御医皆束手无策!
夏无且依旧是愁眉不展。
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两天,赵泗和夏无且轮班值守。
“整整两天,滴水未进……夏医师,当真没有什么办法让陛下醒转么?”赵泗皱眉看向夏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