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在浴室里冲洗了遍,洗掉宝贝儿子的气息......
至于瑶瑶,叶轻尘还是熟手,相当利索地给她换洗好了,此时是香喷喷地趟在婴儿床上睡得正甜,不吵不闹。
小公举和瓜儿子的区别,没毛病。路舟心想
他擦拭掉身上的水珠,换了套新鲜衣服就出了浴室。
今天说来是个特别的日子。
首先,爸妈有事回了滨海一趟,得明天下午才回来。
其次,昨晚夫妻夜话,叶轻尘是想让路舟当回人体模特。
他走到书房,叶轻尘是在画架旁堆放着些东西。
“咳咳。”路舟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框边上。
心情吧,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紧闭的窗帘让整个屋里带着丝阴谋的气息。
叶轻尘抬起头,努了努嘴,“喏,去那边椅子上坐着。”
路舟老实走到对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是看着画架,再往书桌一看是家里的相机,镜头盖是取了下来,明显就是放好备用的器材。
路舟手指摸着嘴唇,有点刺激啊!跟昨晚说的很简单不太一样。
“所以,一会要脱了衣服让你拍?!”路舟好奇问了句。
叶轻尘听了是从画架一边探出头来,“没吧。”
“拍照穿着衣服就好,就是摆几个姿势。”
路舟抬眼看了眼天花板,“那脱又是个什么玩法......”
叶轻尘,“emm......”
“我就看看,摸摸。感受下比例。现成的大活人当然要感受一下。”
路舟张着嘴,一阵迷茫地看着媳妇,“这样啊。难怪你以前不敢提。”
叶轻尘迷蒙着眼,笑道,“怕你想多了。”
她重新到了画架后边,“不过,这样对我也不算多特别。小时候懂事了,我也经常给妈妈当模特。”
路舟脑门冒出了个感叹号,事自然是不曾听叶轻尘讲过,“哪种?”
画架后叶轻尘道,“各种意味上的。”
路舟,“好吧。”
嘴上是这么说,可自己内心则是已经将叶萍这丈母娘划入了“变态”的范畴。从懂事开始?那兴许就是小学会记事后,至少对路舟而言,是无法理解。
也许这就不能说是童年或是青春。
叶轻尘是注意到路舟的表情有些奇怪,探头对他说道,“没你想的那么过分。”
“对你来说可能会理解不了,但对我来说可能是日常吧。特别,等到了高中时,慢慢也会觉得妈妈她是在找寻些很美好的东西,从人身上,从我身上。”
叶轻尘转了转手上的笔,“这样说吧。那时候你也会看些成年人的东西嘛。”
路舟,“......”
叶轻尘,“其实大家会很早就意识到性的事情。如果把它抽离出来当成娱乐,也许它就是情色。可如果能让观众意识到其他情感,也许它就是艺术。”
末了,她觉有些不对,歪着头又补充道,“虽然我一个学生谈艺术挺不实在,嘻嘻。”
路舟抠了抠脑门,“艺术啊。”
他还真不懂。
叶轻尘拿笔尾指了指路舟,“脱吧。”
路舟尴尬一笑,站起身来,叶轻尘则依旧是忽闪着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咳咳~”叶轻尘抿着嘴发出声响,路舟只得利索地按她吩咐办事。
路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缓解着自己的尴尬和羞耻,“咳咳~须知,您的丈夫是个不大有情趣和不懂艺术的男人。所以,空调调高两度。”
叶轻尘捂着嘴笑了笑,从书桌旁拿了遥控器,调高了温度。
路舟梳理了下脱衣时弄乱的头发,“比如说蒙娜丽莎也好啦,什么梵高毕加索之类,尤其毕老头,坦白讲我是觉得挺侮辱智商和眼睛。再好比国画,什么意境和神,对这种无法量化的东西,我想我是缺乏这样的脑细胞来观察和考虑。”
叶轻尘听了是咯咯直笑,“这话就家里讲讲的好!外头可别乱讲。”
她托着下巴,手肘抵在膝盖上,仔细地打量着椅子上的路舟,观察着他说话间那丝傲慢和轻蔑的神色。
她拿起平板划了划,说道,“那给你讲讲蒙娜丽莎,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明白。”
她将平板递给了路舟,“西方绘画一般说是两大基础技法。”
路舟,“透视法,近大远小,明暗法,明暗对比产生空间感。”
叶轻尘一听就奇怪了,拍了路舟的膝盖,“这不是知道嘛?”
路舟拿着平板摆了摆手,“小学美术课讲过。”
叶轻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画放大看看。”
路舟听了便是照做,可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使了老大劲还是没明白,“所以?”
叶轻尘媚了他一眼,“刚不还挺聪明~”
路舟摸了摸脸,“一个是概念,一个是感受。嗯,没明白。”
叶轻尘微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路舟身旁,接过了平板。路舟心中是直呼“等会”,别来诱惑老子呀。
叶轻尘拿着平板说道,“像它的后景就是用了你刚说的两个绘画技法,人物则是在明暗法的基础上改良的一种晕涂法。你看,放大了许多之后还是看不到轮廓线吧。达芬奇用了很多年进行反复涂改。”
她将平板递到了路舟眼前,重新回到了画架后边,“文艺复兴后西方古典绘画的重要技法在蒙娜丽莎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它出名的原因之一。”
路舟依旧是摆了摆手,“那我也没太明白,达芬奇这么反复做是在追求什么。”
叶轻尘笑了笑,“人总不能是有轮廓的,且界限分明的。在那个没有照片的年代,这就是真实的影像。”
路舟反复咀嚼着叶轻尘这话,尽管她所说并没有太深层的意思,但着实让他深思了一会。
他指了指桌头的相机,“emm......那摄影出现后呢,我想是不会有人做这样的傻事了吧。”
叶轻尘笑了笑,算是确认了丈夫天生自带的“杠精”属性。
叶轻尘左右歪着头,说道,“这个嘛,说来就挺长。”
“可以理解为共同记忆吧。起初世俗由王权统治,精神由宗教统治,很多内容就都会和宗教有关。画家的权威认可来自于国王,来自于教皇。
往后是阶级的革命,画家不再是这两者委托才作画,而是审视自身,去表达自己,又或者说是由新兴市民阶级来委托作画。内容就变得不那么一样。
而科技和工业的发展,也让艺术发生了变化。比如你说的摄影出现了,大家就会想古典的现实主义是否还有必要,而很多人就朝不同的方向去摸索。然后科技的产物也会衍生出一种美的观念,会觉得,哦~那个蒸汽火车真酷,真好看。”
叶轻尘拍了拍路舟的膝盖,“大概就这样。二郎腿放下来。”
路舟,“......”
这多不好意思,路舟心想。
叶轻尘,“可能它也没那么重要,但一直存在着,也一直在变化。”
“站起来吧。”叶轻尘吩咐后,走到了路舟身旁。
她的手是有些冰凉,触及路舟的肋间时,路舟一下就是一阵激灵。
叶轻尘低着头,手指从肋骨的一端游移到另一端,“手抬高点。”
路舟也低下头看着她,只见她脸上满是认真,手上还拿着些丈量的东西在比对,唯独自己倒是很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她蹲下了身子,一副认真脸,手指在膝盖处按了按,随后托着下巴似在思考什么。
路舟,“......”
这就是婚后啊?!淡定得不像话。也许真只有她才是这样,嗯,童年时当惯了人体模特。
过了二十分钟,叶轻尘重新坐了回去,路舟则也坐了下来。
路舟侧头看了眼叶轻尘,见她手上是唰唰地胡画着,他只得是老实坐在椅子上,拿起平板摆弄了下。
过了一会,叶轻尘的声音从画架后面传来,“听小琴说,你会做一些挺出格的研究?”
路舟朝画架看去,“比如,她给你讲了什么。”
叶轻尘的画架上,唰唰的声音也没停下来,“比如大脑,比如胚胎,比如子宫。”
路舟放下了平板,“是。目前停留在浅层意味上。以大脑来说,探讨的会是几个方向,软件层面的神经元实现,硬件层面的物理神经元处理单位,两者主要是因为推进ai和深度学习的需要。最后则是和真脑信号的获取和识别有关,如果未来资金允许,应该会组建生物实验室做一些实体研究。”
叶轻尘在画架后笑了笑,兴许是话题到了路舟感兴趣的地方,他的话说起来也是相当多。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懂这些。”
她接着说道,“有时会觉得你很像科学家。会觉得自己一直在追求真理吗?”
路舟想了想,“工程师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
叶轻尘在架子后是咯咯地笑了起来,“也许和达芬奇不知道为什么反复涂画一样。”
她接着说道,“说句心里话,我会觉得你很可怕。像魔鬼一样。因为你真的很不懂敬畏,很傲慢。emm......如果宗教的神真的存在,你们可能会觉得自己才是最接近神的人吧。”
路舟耸了耸肩膀,“是吧。结构、分析、获取、理解、再造。科学应不是宗教,但推动人去追求和穷极,本身应当是有宗教的意味。未来的人再看今天,也许也仍会觉得今天的人是相当愚昧无知。就公司所做,我想也比我预想当中要庞大。”
叶轻尘探出头来,微笑着说,“偶尔也停下来多考虑考虑。你的理性也不指全部。我也不知道应该考虑的是哪些事情。但总觉得自己应该时常提醒你。”
“古时候是有伊卡洛斯和夸父追逐太阳,可能你所想的有些就跟他们的太阳一样。它会有价值,就像推动艺术行进的阶级变革和科技变革。纯理性和抛却人性,也许是能飞得更高或者跑得更快。可我们终究是普通人吧,我也不希望你是什么英雄。”
路舟听得,心中是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叶萍是“变态”,或者叶轻尘看他也兴许是如此。到这,他也算闹明白今天这“模特”之事是个怎么回事。
他缓缓地起了身,站到了叶轻尘身后,“所以,你是好了没有。”
叶轻尘抬头看了眼身后的路舟,眼神是有些慌忙和不知所措,“还......”
路舟自是不等叶轻尘回应,直接是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