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姐,对不住,你的裙子被我弄脏了,回头干洗之后再还给你。”
《裙子弄脏》这四个字可太惊人了,尤其跟美女联系在一起,尹春晓立刻开始脑内飙车。
她扯着程音东看西看:“哪弄脏了?”
其实泥印干了之后,程音已经把灰掸得差不多,但犯了错得承认。
她解释了两句,尹春晓一挥手:“哪那么多叽叽歪歪,甭洗了,裙子归你。”
富婆气派。
富婆连吃水果比旁人精致,一大盘进口车厘子,在桌上闪着朱殷色的宝石光。
程音多看了两眼,尹春晓立刻坦白:“我刚偷吃了几颗,看着就喜人。”
程音诧异:“不是你买的?”
尹春晓似笑非笑:“指名道姓送给程小姐。”
程音尬住了。
“哪位仰慕者啊?追到出差的地方来送,该不会是我们公司的吧?”
这个问题让程音脸热,尤其结合近日某人种种诡异甚至肉麻的行为……
连吃饭这种事都会专门关心,还安排了满桌的维a套餐……
自从去了一趟羲和,此人的举止就有点鬼上身——大约是程敏华的鬼,唤醒了他一些陈年的恻隐之心。
真没那个必要。
程音想了想,拍了一张果盘照片,发去了季辞的微信。
yin:谢谢季总,下次不用了。
z:?
yin:酒店早餐的自助也很多水果(微笑)。
z:不是我送的。
……
程音裂了。
但她更希望是地裂了,好让她一个猛子扎进去,从此可以不用再见天日。
她自此一个字都没再回复,火速叉掉了对话框,懊丧地捂住了脸。
她竟又!
她竟又自作多情!
哪个天杀的这样害人!
害人精在晚些时候主动浮出了水面。
还拎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杭州小馄饨,再晚一秒,薄如蝉翼的绉纱就要化成浆糊。
程音忙着抢救馄饨皮的口感,坐在石凳上一通风卷残云,吃到一半才发现陈嘉棋面色诡异,神情焦躁似有话要讲。
“你也想吃?”她放下了勺,“你不早说……”
他讷讷开口:“樱桃收到了吗?说是今年第一批,刚从智利运来。”
“你送的!?”程音都要无语了,“钱多花不掉吗?下次直接给我现金好吧。”
“你缺钱吗?要多少?”
程音不由怀疑,她这个“爱岗敬业劳苦单亲妈妈”的人设,立得有点过头,已经引发了同事不必要的怜悯。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应,好阻断陈嘉棋的间歇性抽风,没想到他下一句抽得更厉害。
“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结婚,其实我也可以……”
这是什么英勇就义的发言啊,配上他一脸壮怀激烈的表情……
程音心情复杂:“谢谢你啊,这么大的人情,我欠不起。”
她正经有计划,而且已经开始着手物色对象。
对门的刘婶说,她乡下老家有那种从未结过婚的老光棍,并不在乎多个婚姻记录。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配合给鹿雪上个户口,再立刻把婚离了,给笔钱就行。
程音虽不富裕,但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想欠下任何人情。
陈嘉棋不料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他没说话,脸一点点涨得通红。
又来了。
这位家境优渥的上海少爷,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生长环境常年安逸,稍微有点心理挫折,一字不漏全写在脸上。
她试图呵护一下对方的心灵:“但你的好意我收到了,谢谢你。”
“别再给我发卡了!”陈嘉棋跳起来。
程音茫然。
他的表情由尴尬转向了悲愤:“你之前就给我发过一次卡!”
之前是多久之前,陈嘉棋要是不说,程音绝想不起来。
大二那年。
陈嘉棋据说托人来问,程音对他印象如何,她想了半天只有四个字:“人挺好的”。
就连这个印象,程音也完全记不起来了。
陈嘉棋看着她努力回忆的模样,三分悲愤化作十分委屈:“我对你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吧。”
程音:……
我不针对任何人,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风一样的女子——这话她没法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要去解,她沉浮在自己的劫难中永远爬不出来,这些事旁人不知道,她也不想四处宣传。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她这样无暇顾及其他的人,不小心路过别人的世界,千万别抢戏当了主角。
程音不迟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她预测到了话题的走向。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宵夜,”她将冷掉的汤一气喝完,“还有水果,下次别破费了。”
“程音……”陈嘉棋见她收拾外卖盒打算离场,连忙也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我女儿还要跟我视频。”
“程音,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