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她还随手扯散了自己的发绳。
张太太在家,平日里骂老公打孩子,也算小半个练家子。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身手已经如此了得——轻轻一挥,连大人带孩子齐齐掀翻,犹如气功大师。
再看程音,背影已十分楚楚可怜,待再抬起脸,在场观众不由齐齐一惊。
美人儿长发如瀑,泪眼朦胧,一看就柔弱不能自理。她怀里还搂着个小的,同样委屈巴巴的小脸,哭得抽抽噎噎。
娇女弱子,我见犹怜,谁能不起恻隐之心!
“您有事好好说,怎么能打小孩……”程音低声呜咽。
太可怜了,正义的围观群众哪还看得下去,纷纷上前指责,拍照取证,甚至还要协助报警。
医院保安这时从天而降,拎着防暴叉,二话没说将张太太叉在座椅上,警告她再闹事立刻清理出门。
至此,程音才找到间歇,与鹿雪交换几句悄悄话。
“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就指甲戳到一下,不疼。”
“那你打人了吗?”
“也没有。”
“怎么闹到医院里来了?”
“那小孩是个戏精,爱演……”鹿雪嫌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跟你差不多。”
程音:……
不演怎么行,张太太瞧着有点狂犬病,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人咬狗。现在我方手握录像证据,有了战略性核武,双方才能坐下来慢慢谈。
张太太气疯了,肋骨被钢叉叉得生疼,压根不想好好谈。
她破口大骂。
“哪来的狐狸精,瞧你那风骚样,生出个下贱东西,也配跟我们一起上学!要是查出来我家昊昊有哪儿不好,我跟你们没完!”
昊昊是个六七岁的胖男孩,正拿着他妈的手机,坐在急诊室里玩游戏,看起来除了吃得太多,有点超重,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好。
听他妈如此叫嚷,小男孩也很配合,虽然表情不怎么走心,“妈,我头还疼呢,她推了我,我撞桌角了。”
张口就来是吧。
程音不能容忍没成型的小胖狐狸在她面前演聊斋,走到他旁边蹲下,微微一笑,“你好,昊昊是吧,阿姨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你想干嘛!你别靠近我儿子!”张太太在钢叉里挣扎。
小孩都有野生动物的直觉,平时张太太在家嘶吼,他十有九句听不见,程音如此轻声细语、笑容可掬,男孩反而有点汗毛倒竖。
他拿眼睛一直瞄张太太,可惜对方爱莫能助,像一只瓜田里被叉住的猹。
“我只是问他几个问题,”程音给了那只猹一个安抚的笑,转头问小男孩,“我们家程鹿雪,真的打你了?还是用力推你了?让你撞到了头?”
她每问一个问题,男孩都点一下头。
“昊昊同学,待会儿阿姨,会叫警察来评理,你知道撒谎的小朋友,会怎么样吗?”程音道。
张太太不干了:“你少威胁小孩,叫警察啊,谁怕谁!你上我这儿来,不准你和我儿子说话!”
程音心平气和:“张太太,这不是威胁,是告知实情。这么大的小孩,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了,自己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会带来后果,而他需要对这个后果负责。”
她重新转向小男孩,看着他的双眼,“所以,阿姨希望你想好了再给出答案。要是叫来了警察,我们就得靠证据来办案了,幼儿园的教室有视频监控,这你是知道的吧?”
程音说到这儿,忽然被鹿雪扯了一下衣袖。
她回头,看到鹿雪神色担忧,旁边年轻的女老师欲言又止。
那厢,小男孩松了口气,洋洋得意道:“可是我们班的教室,没有安装监控!”
教室没装监控,这在柳世幼儿园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对方身份特殊,监控调不出来。
女老师小心翼翼的态度,侧面印证了这一点,这尊大神他们恐怕惹不起。
张太太重新抖擞:“昊昊说贱丫头打人,肯定是打了,我家小孩从不说谎。”
“张太太,公众场合辱骂他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只会让您显得缺乏教养。”
“骂的就是你,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骚了吧唧的!”
程音忍不住了:“您要是婚姻不幸,多从自己和张先生身上找找原因,不要像个疯狗,乱咬无辜的路人。”
程音是什么观察力,看张太太这状态就知道,反应如此过度,八成是家宅不宁,在闹狐狸精。
搞不好老公和林建文一路货色,在外彩旗飘飘。
果不其然,这话犹如冷水进油锅,激得张太太闹出好一通炸响。
陈嘉棋不得不放下手机,帮着保安一起按住防暴叉:“这位太太,文明社会,能不能做个文明人?”
他躲避着她的口水攻击:“我们先看医生,再找警察,不要在公众场合喧哗,行伐?”
“找个屁警察,贱丫头先动手的!”张太太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