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一个是讨生活,一个是纯娱乐。私人狩猎场办下驯养繁殖许可证,不知要走通多少门路,这真不是一般人摸得着边的娱乐。
程音与几个服务员并肩而立,看京城贵公子表演雪天围猎,自忖何德何能,有幸能开这个眼。
季三的童子功尚在,注定那鹿难逃一劫。
鹿在林中穿梭,被工人一路围堵驱赶,最后从林子的缺口逃窜而出,一头撞到等候许久的骑手面前。
季辞腰马合一,一边急速控马缀行左右,一边持弓定位瞄准放箭,只跑了百余米,便将那头矫健雄鹿一箭射中。
鹿虽中了箭,却未立毙,反而被激出狂性,歪着脖子往反方向奔逃,将自己送到另一个骑士的手中。
然而索毅的骑射本领,比季辞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马通人性,那匹黑马虽是良种良育,但因感知到骑手的慌张,便只顾一味避让,不肯靠近猎物。
索毅无奈,只能搭弓乱射一气,鹿没射中,反而一箭穿云,远远惊了季辞的马——这是歪打正着,毕竟安全起见,两个骑手之间相隔甚远。
于是,无比惊险的一幕出现了。
白马载着季辞,与疯狂逃命的雄鹿相向而行,似高速上两辆疾驰的跑车,分分钟要迎头相撞。
季辞猛拽了几下缰绳,发现坐骑完全失控,干脆双手撒开缰绳,整个人几乎在马上直立起来。
如此高速颠簸,危险万分的时刻,他竟然还能稳稳开弓,三箭连射,箭箭打中要害,且都在同一侧。
箭速太快,离得又太远,于是在程音他们看来,便是那鹿连续仰了几下头,尔后歪歪扭扭,往斜里跑了几步,最终倒在了雪地上,慢慢洇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程音从惊马那一刻,就从座位上倏然站起。
相隔遥远,鞭长莫及,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站在那儿看。
相撞事故虽已避免,季辞却并未脱离险境。白马与倒地的雄鹿堪堪擦身而过,一路往林场边缘疾驰,眼见又要一头撞上藩篱。
此时,季辞再次展露了年少时生长于马背的实力。
他先后脱开两个脚蹬,身体悬于马腹一侧,选准时机主动坠马,顺势滚动落了地。
或是雪地松软,承托了一定冲击,他竟很快从地上站起,掸去浑身雪尘,转身远远招了下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朝着程音所在的方向。
她总算松下心弦,深吸了好几口气——这贵族游戏,着实吓人了些!
索毅被吓得最狠。
他满族人,常年做木兰围场的梦,却找不到什么人能陪他圆梦。
好容易赶上雪天,鹿又养得正肥,直接宰了吃总觉得浪费,方请来季辞,陪他玩耍一番。
没耍明白,险些葬送了季总性命。
要说这位也是人中龙凤,那一串连招,转瞬化险为夷,场边几个教练看了,都大赞其弓马娴熟,绝非花架子,是从小实打实练就的本事。
而他一场虚惊过后,居然不惊不躁,还去检查白马的状况,安抚了马的应激。
索毅连连拍着季辞的肩,一声声“兄弟”喊得情深意切,他跟柳亚斌从小玩到大,尚未如此亲密无间。
季辞自救得当,也算送了他索毅一场救命之恩!
这一日,季辞是名副其实的座上贵客。
鹿被送往后厨,现宰现烹,特意从辽东请了名厨,打算琳琅地整上一满桌——从辽塔茸参、兰花鹿唇,到芝麻鹿脯、翠饺鹿尾,头角俱全,所谓“一品全鹿宴”。
既有盛宴,自有嘉宾,索毅今日还请来众多圈内密友,均为京中名流。
各路人马携女伴陆续登场,一进宴会厅,均没掩住面上的惊讶。
季辞是新面孔,坐在了主宾位。
往常这种密友小聚,很少会引入新人,这位想来身份相当尊贵,然而单看外表,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来头。
说是男明星,气质又过于优越,说是生意人,相貌又过于英俊。他身边的那位女伴,更看不懂到底是什么路数,长得像是靠脸吃饭,穿得却似楼盘销售……
索毅逢人便热情介绍:这是柳世集团的季总,他的亲兄弟。
大家更迷惑了,老索的发小不是柳亚斌吗?这又是打哪儿蹦出的亲兄弟?
季辞起身与众人寒暄,展现出一个让程音彻底感到陌生的面貌。
之前他摔了马,虽未造成大碍,手掌仍在混乱中被弓弦割伤。伤口颇深,索毅着人给他做了清创包扎,如今整个右手掌缠满了纱布,握手是不太能行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季总跟人打成一片。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娴熟得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社交动物,哪还看得出曾是个问十句答半句的闷葫芦。
程音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第38章 引火
季辞存心要引人注目的时候, 谁都逃不脱他的引力场。
程音独自坐在窗边,专心地听着阳台上传来的只言片语,忽然有人上前同她搭话。
“你朋友还挺帅的, 他结婚了吗?”
说话的女子眉目舒朗、落落大方, 先前她自我介绍,程音听了一耳朵, 是某私募基金的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