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by,”鹿雪忽然道,“我打算给它起名叫ruby。”
“很好听。”
“我想相信你。”
“那很好,”季辞笑了,“虽然妈妈说的没错,不能随便相信一个人,但想要去相信、愿意去相信,也是很重要的本领。”
鹿雪点了点头:“那我们拉钩吧,定下契约。”
季辞伸出修长手指,勾住小女孩短拙的小胖手:“如果你有需要,我还有这个城市最好最贵的律师,我们可以盖一个真正的手印。”
“什么是律师?”
“帮你把约定写在纸上的人,还能帮你惩罚说话不算话的坏家伙。”
“很需要!可以让他明天来一趟幼儿园吗?我同学借了我的书,三个星期了,一直不还!还是叫律师吧!”
……
程音的约会初体验堪称失败,整个过程她都心不在焉。
正当陈嘉棋开始点菜之际,她的手机里弹出了一条信息。
z:何时结束?我去接你。
季辞的口吻过于日常,以至于程音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恍惚:他们到底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亲密?
随即她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今天这次约会,到底算不算她的约会初体验?
程音没有答案,她至今都不确定,当年和季辞的那顿烛光晚餐,算不算一次约会。
她自然是如此期待,奈何季辞恐怕不能苟同,当时他发现情况不对,差一点就直接转身走人。
季辞是被林音骗去的。
以旁人的名义、学习的名义、冠冕堂皇的名义,将他约到了学校对门的西餐厅。
那个年头,凡是舶来品都时髦金贵,披萨汉堡也能轻易扮作高端餐饮。林音学校对面的这家店,人均上百的消费额,一般学生去不起,一般情况也不会去。
但在圣诞前夜,此地必然是全场爆满,一桌难求。
季辞走到门口便已觉察不对,大师兄约他谈事,一般都是烤串店,怎可能搞这种格调。
再一推门,烛光摇曳、乐声悠扬,少男少女眉目含光,满屋子都是暧昧的空气。
他以为弄错了地址,直到看见了林音。
这次她的打扮得还算正常,脸上干干净净,只涂了润唇膏,薄红光润,如同将熟的草莓。
色浅而娇嫩,还没她的脸蛋红。
季辞蹙眉,默然走到林音旁边,问都没问,打算拎起她直接走人,却被她一把揪住了衣袖。
“我同学都看着呢……吃顿饭都不行吗……”
林音红着脸小声哀求。
何止同学,还有仇敌呢,都等着瞧她出洋相。那个瞬间,林音都有点后悔骗季辞过来了,但凡他不肯配合,从此她要沦为一个笑柄。
好在,季辞坐下了。
点餐、吃饭、结账,安静地陪完了一整顿饭。
林音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唯一可恨的是她自己,居然全程沉默干饭,连一个像样的话题都找不出来。
她就是这种关键时刻很会掉链子的人。
机会摆在面前永远抓不住,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她所有的聪明才智、机灵狡猾,在季辞面前都会被解除武装。
她在他面前始终是冲动的,但真冲到他面前,与他短兵相接,她的行动力又会当场消失。
林音当时是如此空洞,全然不知魂魄飘去了哪个太空。
她的脑袋里滋滋滋全是杂讯,周围每一对小情侣都在蜜里调油——互相喂对方薯条,在桌下悄悄牵手,甚至有胆大的少男少女,以阔叶绿植做遮掩,飞快地打一个啵。
身处在这一片暧昧的海洋中,尽管季辞与她什么都没有做,林音也克制不住一直脸红。
他愿意和她一起吃这段饭,是不是就代表了什么?
无数次心理建设,终于林音在最后一道甜点上桌时,积攒了足够的勇气。
她切下一片巧克力布朗尼,用叉子递到季辞的嘴边。
叉子很小,却千钧重,程音举了几秒,手就开始发抖。
她不知道季辞什么表情,因为她连目光对视都不敢有,就这么直直伸着手,等他给出反应。
季辞当然不可能跟她搞这种肉麻的喂饭play。
他的目光从轻颤的蛋糕,转移到她通红的耳垂,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程音的叉子差点应声而落。
抖了下,最后落到了他的手里。
季辞接过蛋糕叉,将蛋糕放回了林音的盘子:“快吃,吃完回家。”
他语气淡淡,完全辨不清当时情绪。
饭后,陈嘉棋送程音回家。
胡同幽静,反倒比餐厅更适合聊天,程音本着坦诚合作的原则,觉得有些窗户纸得提前捅破。
“陈嘉棋,我急着结婚,只是为了让小孩上学。”
“我知道。”
“我们即使真的结婚,也没法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
“没关系,慢慢来,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我妈天天催婚,每周让我相一次亲,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我真的很需要有人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找个自己喜欢的合作对象,总比随便结婚来得强。再说,搞不好一起生活个一两年,你会喜欢上我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