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诧异,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皮。
季辞递给她一个冰袋:“专业对口、本领过硬,怎么不行?”
她默默接过冰袋——不是诧异这个,他竟真的完全不信她是传言中的那种人,不带任何有色眼镜看她。
……明明当年她在他面前,是个十足色色的小女孩。
程音大致说了她的打算。
听起来有章有法,把公众反应和网络风潮都考虑到了,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蒋知韵提出的干脆开一场网络直播。
“不要曝光个人信息,不安全,会被无聊人士开盒。”
这个提议程音也同意,她还有小孩,确实不好冒这个险。
“尽量联合更多的受害人。另外,查查信息的源头。”
“我们报了警。”
“网警太忙,这件事没想象中那么大的社会影响,未必会查到这个程度。”
季辞提点完,又拨出去几个电话。
从只言片语中,程音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阶层差距”。
困扰她们一整天的聊天记录,傍晚时分突然被全网删除,原是季总的手笔。
那几家她们本打算花钱投稿的火爆自媒体,出自同一家mcn公司,他直接将招呼打到了对方的管理层。
公检法系统虽公事公办,有认识的人,总归可以办得更快些。
至于能花钱办事的地方……一流的刑事律师随时就位,季辞面色淡淡:“告死,五年起步。”
程音静静听着,心里轻轻转着一些疑惑。
季辞为何会有如此密织而高效的关系网络,可以随时调用,如臂指使,让一场舆论事件消弭于无形?
有钱人都这么本事吗?还是他特意深耕于此,有意罗织?
可他既如此有能量,为何明珠二号的负面风潮始终存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总之,听到最后,程音莫名产生了一个很荒谬的怀疑……
她觉得明珠二号丑闻,季辞是故意为之。
可是故意在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让自己陷入被动,他为何干这种自毁长城的蠢事?
古怪的想法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她疲惫到即将罢工的大脑。
精神紧张了一整天,往返东城与海淀两地奔波,横穿北京城六七个环,程音此时电量已告急。
季辞也看出她眼皮发沉,将资料归拢:“其余的明天再说,你先休息。”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哭得有些肿的脸上,这孩子从小生得好颜色,鼻尖与唇瓣弧线俏丽,微微翘着,仿佛随时随地在耍小性子。
很招人的一张脸。
这些年她孤苦伶仃,会引来多少心思肮脏之人,他光想一下心都会疼。
而她独自一人长得多好,一点都没歪斜,还生出了会扎人的刺,让人骄傲的姑娘。
季辞愣神的时间,程音已经控制不住睡趴在桌上。
睡得很沉,很显然对她所身处的环境,和身边的这个男人,放心的不得了。
季辞叹了口气。
他将程音抱去床上,脱掉外衣和鞋,尽量忽视手底下软玉似的触感,也不去看她被洗得松垮变形的领口,以及领口下方隐隐若现的风光。
他家这个小姑娘,现在似乎真的不把他当个男人看了,这可怎么办?
“晚安,知知。”他俯身,在她眉心留下了一个吻。
这一晚的睡眠质量可打五星高分,以至于程音后几日都心情甚好。
桃色流言的影响还在,但只要暂时影响不到鹿雪,她就百无禁忌。
食堂吃饭被人行注目礼,她大大方方回看,甚至还点头微笑,反而会让对方不好意思,要么眼神闪躲,要么满脸通红。
“你厉害的。”尹春晓发自内心赞美。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能火十分钟,也只能火十分钟,大众很快就会忘记你,去追下一个热点。等这一波风言风语过去,接下来就要进入打脸和反转节奏了。”程音谙熟网络传播学。
她不惧风雨。
底气从哪来她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某人连出差在外,都不忘电话指导工作,比她还想将曹平江绳之以法。
她觉得18楼的季总,最近稍微有点黏人。
临到下班电话又来一通,提醒她别忘了今天要接鹿雪,程音失笑,搞不清谁才是真的家长。
“明天有运动会,气温很高,注意防晒。”他竟还越说越细了。
程音简直纳罕,一个幼儿园的运动会而已,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周围每个人都在讨论不说,连京外出差的季总也念念不忘。
她都怀疑这场运动会明修栈道,其实是为了暗度一个什么别的陈仓。
程音还真猜对了。
柳世这段时间的社会形象过于负面,管理层认为应该想办法出手挽救。身为公关组长的姜晓茹灵机一动,提议把一年一度的亲子运动会搞大搞强搞响亮。
“公司出笔钱,捐几个儿童相关的慈善,作为奖品发给参赛者,由优胜者亲手发出,后面还能让小朋友们互相写信,在公司官网做个全新栏目,会有不错的长尾效应。”
这个提议得到了柳石裕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