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会不会有人觉得,他没有参加比赛,很可惜呢?
他颤抖着双手,顶着血红的眼球、乱糟糟的头发,在弹幕总览里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薛付之……薛付之……”
——有了,还真有人提到过他。
[唉,没有我们之之在舞台上,这个总决赛真是没有看头。]
[???你想要什么看头?乐坛老手不够你看?摇滚天才少年不够你看?还是将来的优秀音乐剧演员和傅氏掌权人不够你看?]
[楼上姐妹别这么说嘛,万一人家就乐意看那个破音的呢。]
[是,有人是好这么一口,哈哈。]
[真烦,还以为总决赛薛付之退赛了弹幕能干净一点呢,没想到还是要被薛付之粉丝拉踩ky,无语。]
[笑死了,我害怕薛付之不退赛,凭着他跟江焕诚的关系,连若没办法登顶呢。]
[老婆你好会说话,文喜私关。]
——看着这些文字,薛付之只觉得喉咙里越来越疼,这些字眼、比划,全部都是细细的刀子,割在他的喉咙上。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家不是都应该在惋惜他的退赛、希望他回来吗?
可是,为什么一个希望他重回舞台的人也没有!
只有他的粉丝!
可是那些粉丝都是早就喜欢他的,结果因为维护他,还让他又被人骂了!
他们干什么要这么维护他!他不想被别人骂!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觉得经纪人说的话是对的——粉丝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会为你冲锋陷阵,但偶尔里面也会有那么一两个蠢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烦……真的……好烦……”
他像一尊已经死掉的雕塑,坐在摇椅上,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尽管如此,但他好像还是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那些字,字字句句都是骂他的话。
“之之,外面冷,要不要进来吃点水果,然后上|床睡觉?”薛母在家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薛付之,结果在阳台上一转眼,就看见了呆坐在花园里的薛付之。
天色昏暗,薛付之就那样坐在摇椅上,穿着白衣服,鬼魂般没有丝毫生气,傅母从二楼阳台上外下看的时候,几乎是吓了一大跳。
但她也没有丝毫迟疑,立马就下了楼,轻声细语地哄着薛付之。
——医生说,薛付之很可能因为被投毒失声的事情受了太大打击,心理上产生了一些问题,所以会表现得偏激、执拗,甚至暴躁易怒到伤害自己。
可她也不能阻止薛付之的思想,最好的让薛付之平静下来的方法,就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现在的薛付之,哪怕一点不顺心的事情,都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刺激。
花园的灯不算太亮,手机的光照着薛付之麻木僵硬的脸,薛母不用看手机屏幕,也能知道薛付之又是在浏览跟傅栖眠相关的内容。
她焦急又无措地叹了口气,紧紧锁着眉头。
薛付之搜索傅栖眠,必然会受到刺激,但如果完全不让薛付之看手机,他就会在房间里不停地念叨[傅栖眠是不是拿奖了],[傅栖眠是不是又被夸了],[傅栖眠是不是接到很好的通告了]这些东西,念叨久了,没有手机佐证他的怀疑和焦虑,就会开始伤害自己。
薛母的泪早就在这样循环往复的痛苦中哭干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全顺着薛付之的所有想法,想办法在薛付之手机里下载病毒,让他只能看见傅栖眠假的负面新闻,或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找东西转移薛付之的注意力。
“之之,外面凉,妈今天给你做了养喉汤,里面放了老中医的方子,喝下去嗓子就好了。”
果不其然,薛付之被她的话吸引了。
现在,唯一能让薛付之找到除了自残意外的事情做的,就只有养喉咙,和视奸傅栖眠。
“养喉汤?”薛付之抬起头,乌青的脸让薛母都有些不敢直视,“我……我喝,我现在就喝……”
他支撑着废纸一样的身体,晃晃悠悠地从摇椅上站起身,又跌跌撞撞地奔向客厅。
客厅灯光明亮,里面放着一锅鸡汤,外面是一只薛付之专用的碗,碗里有汤,还有剔骨的鸡和一些菌类。
很鲜,但薛付之并没有体会其中美味的心思,而是咕咚咕咚全部喝光吃光,又马上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口中喃喃:“喝……喝完了嗓子就好了……等我喝完,我要重新唱歌……”
看着这样的薛付之,薛母简直是又害怕又心疼。
还有一点轻微的失落。
以前,薛付之很喜欢喝她做的汤的,偶尔喝不到,还会心心念念。
可是现在,薛付之连饭都不吃了,她辛辛苦苦煲出来的汤,在薛付之眼里,或许也只不过是一剂药引,只是因为可以养嗓子,才有价值罢了。
但是她无所谓,只要薛付之高兴,能好好吃饭,吃饱,她什么也不想要。
“慢点……慢点……别呛着自己。”薛付之在喝汤,薛母就在旁边把鸡腿、鸡翅这些薛付之喜欢吃的部位捞出来,重新拿一只小碗,给他剔干净骨头,然后放进他的碗里。
“什么味道,好香啊。”薛家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门口淅淅索索,是薛父和薛鼓鼓回来了。
鸡汤是薛母熬了一个下午的,一直用小火吊着,又鲜又香,满客厅都是鸡汤的浓香味,一进门,薛鼓鼓就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