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账本,江老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将目光移开;“……程警官,你拿这种跟我不相干的东西出来,是什么意思?”
程警官见江老板没有丝毫认罪的迹象,已经有些不耐烦,招了招手,示意刘经理:“江老板,你怎么就知道,这与你不相干呢?”
“相不相关,不是你江老板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这账本的主人——刘经理说了算。”
“你说是不是,刘经理?”
一听这话,刘经理就知道是程警官在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救了,但现在,似乎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是是是是,”他脸上的笑容从程警官说可以戴罪立功后就一直没有消失过,随后抬头,带着一些假模假样的歉意,看向江焕诚:“江老板,对不住了,毕竟,我现在打算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傅栖眠没有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
接着,刘经理拜托程警官的助理,将自己的账本投影在了幕布上。
但是他没有人给递小教鞭,于是只能有些局促地用手指着幕布上的文字。
“这一条,金枪鱼,16kg;这一条,沙丁鱼,18kg……”
“这些不都是常见的鱼类吗?刘经理,你有话快点讲啊。”林船长笑道。
刘经理啐了他一口:“去去去,你懂什么,这是必要说明!”
随后,他踮起脚,指指每一条前面一个“j”字样的符号:“这个j,就是江老板,这是我和江老板的交易记录。”
众人将目光聚集在上面,发现每一条的末尾,还写上了“已提货”的标注。
刘经理不断地翻动着账本,除了一些珍稀动物之外,就是“沙丁鱼”、“金枪鱼”两种出现的最多,并且重量都很少,最多的重量不过18千克,而最少的甚至连14千克都有。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明明是同一天运输的鱼,却要分开记录,比如“沙丁鱼、17kg”的下面,紧跟着就是“沙丁鱼、18kg”,而且整体看下来,“沙丁鱼”出现的次数也要比“金枪鱼”多一些。
其他的,似乎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沙丁鱼和金枪鱼都是非常普通的海鲜鱼类,走私这些东西利润少得可怜,更别提这种隔一段时间才有十几千克的情况了。
——那江老板和刘经理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运输这些鱼类呢?
[等一下,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甚至有点恐怖……]
[啊啊啊我也想到了……]
[不要啊,晚上看这种东西真的很吓人啊。]
[没事,弹幕护体一下,实在不行就看看后面的棉宝和傅总养养眼。]
[啊啊啊你们怎么好像都猜到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到底是什么呀急死我了。]
像是知道弹幕的疑惑一般,程警官站了起来,走到幕布前,不动声色地示意后面的助理拿好武器和手铐,随时准备控制嫌疑人:“好了刘经理,剩下的,我来说就行。”
刘经理立刻卑躬屈膝地一边鞠躬,一边给程警官让位置:“程警官,您真是明察秋毫,辛苦了。”
程警官个子很高,即便是站在幕布前,也能轻而易举地用手指住关键点:“——我在成为正式的刑警之前,曾经在海关工作过。”
“那里的走私犯,一般也是有账本的,但是账本不会直接用明明白白的文字记录,而是使用各种符号,或者其他代指物,用以混淆视听。”
即便是做了刑警之后,她也经常跟这种犯人打交道,因此也练就了辨认异常账本的能力。
“也是刘经理这账本造假得过于低级,所以在看见账本的第一眼,我就开始怀疑了——事实证明,我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这些,究竟是什么?”气氛突然开始严肃紧张,连一向没有演技的薛付之都觉得背后发凉,于是他选择了继续挽着嫌疑人江焕诚的胳膊,似乎只有靠着江焕诚,他才能寻求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这样看可能看不出什么,”程警官呼出一口气,拿出了幕布笔,在账本的投影上写写画画,“那如果,把‘金枪鱼’换成‘女’,把‘沙丁鱼’换成‘男’,随后再把数字后面的重量单位改掉——这样,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呢?”
金枪鱼,18kg;沙丁鱼,18kg。
——女,18;男,18。
记录在账本上的这些,不是简单的食用鱼,而是活生生的人。
“上面的重量,也就是这些人的年龄,几乎都在18岁及18岁以下,最小的只有14岁,大部分可能都还没有成年,就——”说到这里,程警官放下了手,没有再讲那后半句话。
但是她不讲,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都还没有成年,就变成了可以用“金枪鱼”和“沙丁鱼”替代的货物,沦为江老板、刘经理,以及这条黑色产业链背后所有人敛财的工具。
这种人口走私,其中大部分都是冲着出国留学或者赚钱而心甘情愿上船的,但是他们不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船,他们就只能用重量和金钱数字来衡量,然后一辈子都回不到自己的家乡了。
至于这些未成年人的来源——不用说,都能知道了。
薛校长名下有各种私立学校和出国留学劳务机构,每年来咨询的人不计其数,私立学校中的特招生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