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跟着郁峥见惯了各种大场面,逐风也还是头一次见到,直接把财宝像石头一样堆在地上的,火光一照简直亮瞎他的眼。
粗略用眼丈量了一下,地窖约有一丈深,两丈宽,宽敞的如一间地下暗室。
可怕的是,这么大一间暗室,几乎快被金银珠宝堆满了,逐风走路时没留意脚下,踩到了一串珍珠,险些摔跤。
赵仁贤这个狗官,是把临安府的钱财都贪了吗?
确认地窖无机关危险后,逐风带着李婶上去,向郁峥禀报。
听闻有一地窖的财宝后,姜舒都震惊了。
知道是个贪官,但不知道贪的竟这般多。
“王爷不下去瞧瞧吗?”赵曼莹道。
她也很好奇,赵仁贤到底贪没了多少钱财。
郁峥回头见姜舒也面露稀奇,便抬步进了厨房。
几人相继下入地窖,亲眼见到地窖中的情景后,全都惊呆了。
贪官满屋财,乞儿腹中空。
仅一巷之隔,小猴子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李家的地窖中却堆满了金银财宝。
且这个李婶,还被小猴子他们奉为好人。
如今想来,每月送到李婶家的粮食里,应当都藏着金银珠宝。
李婶将粮袋里的财宝取出后,再将粮食分送给小猴子他们。
如此一来既赚了慷慨善良的好名声,又掩盖了偷运财宝事实。一举两得。
竟然将贪污的钱财藏在乞儿巷旁边,借乞儿们来打掩护,当真是讽刺至极。
“这个狗官,抄家灭族都便宜他了!”檀玉气的愤愤捏拳。
姜舒对此深表赞同。
郁峥随手捡起一锭银子,瞧见上面印有标记,是国库下拨的赈灾银。
铁证如山,赵仁贤的好日子到头了。
从地窖出来时天色已黑,檀玉瞥见锅中烧糊的菜,才觉肚子饿了。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追云请示。
郁峥睇着李婶道:“你亲自带人守在这,拿纸笔给她录供画押,等着赵仁贤自投罗网,人赃并获。”
府尹府是赵仁贤的地盘,衙差侍卫恐都已被收买,若直接捉拿,定要费一番功夫,且还有一定风险。
不如在此守株待兔,省却不少力气。
“是。”追云恭声应下。
赵曼莹疑惑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回府尹府吗?”
“寻个酒楼吃饭。”郁峥看向姜舒,问她可用过饭了?
姜舒摇头。
于是一行人就近寻了家酒楼,一同用饭。
到雅间坐下等菜的功夫,赵曼莹为了缓和气氛,主动同姜舒说话。
得知赵曼莹竟是赵仁贤的亲侄女,姜舒惊愕不已。
“赵姑娘仁心仁义,正直无私,令人钦佩。”
一介深闺女子,竟能为了临安府百姓大义灭亲,姜舒由衷敬佩。
赵曼莹闻言笑了,惭愧道:“我没那么伟大,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姜舒不解。
赵曼莹轻叹一声,娓娓道来。
她爹娘早亡,赵仁贤为了贪没她家的财产,便将她接到身边扶养。
在外人眼里这是大义至亲之举,但只有赵曼莹知道赵仁贤的真面目。
可惜她太小,赵仁贤又有官身,她只能隐忍着长大。
可长大又如何呢?她终究是个弱女子,赵仁贤的势力却越来越大,甚至勾结上了巡抚。
“在我叔父眼里,我从前是个累赘,现在是枚棋子。我若不为自己寻条生路,待王爷一走,便要被他送给江南巡抚。”
“你知道那巡抚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吗?”
赵曼莹笑着同姜舒形容:“他像一头烤猪。”
姜舒瞥见她眼角有湿意,听出她话中有哽咽,明白她也是个苦命人。
“我没有朋友,对姜姑娘你一见如故说多了些,你别介意。”赵曼莹深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情绪压下。
姜舒摇头,轻声安慰:“你再忍忍,等王爷抓了赵仁贤,你就自由了。”
“是啊,我要自由了。”赵曼莹觉得这句话很是悦耳,宛如天籁。
她向郁峥要的东西,就是自由。
郁峥一直静静听着她们说话,没有插嘴。
饭菜上来后,赵曼莹吃的很开心,姜舒却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不合口味?”郁峥给她盛了一碗汤。
姜舒道:“不太饿,王爷多吃些,不用管我。”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又过于惊骇,导致姜舒吃饭吃的心不在焉,分别时也忘了同郁峥说,她要回上京了。
回到客栈檀玉问姜舒何时回京,她好收拾行囊。
第111章 捉鳖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捉鳖
姜舒正欲作答,忽然听到屋外有雨声响起。
“先睡吧,等雨停再说。”
她答应过她娘,绝不在雨天赶路。
夜黑风高,雨声淅淅。
赵曼莹回府后照例去向赵仁贤汇报。
此时的赵仁贤,因跟踪郁峥的手下未归而满心疑窦,是以询问的格外仔细。
赵曼莹按照郁峥的吩咐,如实相告。只是跳过了他们去寻李婶那一段而已。
“璟王遇到了友人,还一起吃了晚饭?”赵仁贤心有怀疑。
赵曼莹道:“是,那人也是从上京来的,来临安府做生意,我们在春江楼用的晚饭。”
“只是个生意人?”
“是。”
“除此之外无甚特别了?”
赵曼莹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了,赵仁贤挥手让她回去。
时间尚早,酒楼还未关门,赵仁贤命人去酒楼打听。得到的消息与赵曼莹所说一致。
心神不宁的歇下,赵仁贤却睡不着。
一直等到半夜,派出去的人还未归来,赵仁贤躺不住了。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侍卫推门进屋躬身待命。
赵仁贤边穿衣边吩咐:“派几个人去寻吴方,你带一队人随我出去一趟。”
吴方,就是跟踪郁峥未归的亲信。
侍卫一愣,迟疑道:“这么晚了又下着雨,大人有何事吩咐属下便是。”
赵仁贤满心烦躁,不悦道:“让你去便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大人息怒。”侍卫不敢再多言,只能照做。
怕惊动郁峥,赵仁贤不敢走正门,只能从后门偷偷出府。
暗中盯梢的暗卫见赵仁贤上了马车离去,立即去禀报郁峥。
郁峥利落起身,披上逐风递来的蓑衣斗笠,快步出府。
一行人骑着马,冒雨往北城而去。
以防万一,逐风将周伯序也叫了来,保护郁峥安危。
快马踏过雨夜冷寂长街,带着凌厉肃杀之气,使这夜更冷了。
“砰砰砰!”赵仁贤大力拍门。
屋中闭目养神的追云,听到声响立时睁开了眼。
“点灯,让李婶去开门。”
“砰砰砰!”拍门声还在继续。
李婶从昏沉中惊醒,被侍卫押着起身,哆嗦着往外走。
“三思而行,抓不到赵仁贤,你儿子就会没命。”追云将伞递给李婶提醒她。
李婶心头一震,接过伞撑开,艰难迈步朝院门走去。
手掌触上院门那一刻,李婶痛心挣扎。
门外是她的夫,门内是她的儿,怎么选她都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