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打在脸上,身心都追着风驰骋的畅快感又来了,庄韫脸上露出自得灿笑。
一同学骑马的姜宁,见庄韫已能驾马畅跑,不由也有些跃跃欲试。
“驾!”姜宁微微提速,马轻跑起来。
跑了一圈没感觉到危险,姜宁胆子更大了些,又提了速度,同庄韫一前一后绕着马场奔跑驰骋。
午睡起来的姜舒,一到马场就看到姜宁驾马飞奔,吓的杏眸愕然睁大。
可见郁峥追云几人都一脸放松,逐风一直紧跟着后,姜舒又放了心。
他们都不急,也没有制止,应当是没事的。
“阿姐,我学会骑马了。”姜宁远远看到姜舒,朗笑着朝她高喊。
何人年少不轻狂,少年人就该意气风发。
坐在马背上的姜宁和庄韫,面上都洋溢着少年的朝气蓬勃,扑面寒风是为他们欢呼的号角。
“过来坐。”怕姜舒站着太累,郁峥招手让她坐着看。
待姜舒过来坐定后,郁峥将自己的温茶给了她,末了又摸了摸她的手,问她冷不冷。
瞧着郁峥对姜舒嘘寒问暖的模样,郁澜啧啧称奇:“上京闺秀都道你冷厉慑人,不会怜香惜玉。若叫她们瞧见你如今这般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郁峥及冠前后那几年,惊才绝艳,也曾受上京闺秀追捧,争相恨嫁。
可郁峥过于冰冷无情,便是见到有闺秀在他面前跌倒,不仅不扶,还会退的远远的,生怕沾上流言蜚语。
最狠的一次,是偶遇一闺秀马车失控,郁峥让追云逐风强行制住了马,马车侧翻将人甩出车外。
英雄救美,少年仗义,多好的一桩美谈。
郁峥却站在原地,不接也不扶,眼睁睁看着那位闺秀摔在他面前。
用郁峥的话说,他思量过了,摔不死。
自那之后,郁峥冷血无情,不近人情的名声便传开了,令上京闺秀望而却步,再也不敢肖想。
“周泊序不也一样吗。”郁峥不紧不慢的回。
郁澜一噎,面上浮起一层薄红。
是了,文武双全的周泊序,也是众多闺秀的梦中人。可他独身多年,从未与谁亲近。
而现在为了郁澜,他耐着性子在教庄韫骑马。
哪有生来铁石肠,不过是没碰上甘愿化作绕指柔的人。
“你们在聊什么?”姜舒将脑袋凑过来问。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姜舒坐在郁峥旁边也没听真切。
郁峥面不改色道:“姜宁和韫儿天资极佳,用不了几次便能学会驭马。”
姜舒不疑有他,看向马场里恣意飞扬的两人,莞笑道:“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骑马。”
“是啊,很少见韫儿这般高兴。”郁澜语带轻叹,眼露心疼。
姜舒宽慰道:“往后韫儿会一直这般高兴的。”
周泊序的出现,填补了庄韫缺失的父爱。
“嗯。”郁澜轻应了声,眸光温柔的看着共乘一骑的两人。
那是她最爱的两个人。
落日将要沉山时,周泊序勒停马,扶着恋恋不舍的庄韫下马。
“周伯父,时间还早呢。”正在兴头上的庄韫还想再骑会儿。
周泊序将马交给下人道:“初学不可贪多,过犹不及,再骑下去,你明日怕是走不了路。”
庄韫和姜宁本是不信的,直到他们坐下后两股颤颤,控制不住的发抖。
“后……后劲儿这么大的吗?”姜宁惊了,用手压住双腿,结果连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庄韫也在抖,小脸惊惶道:“母亲,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噗——”两人滑稽模样逗乐了姜舒和郁澜。
“叫你贪心。”郁澜笑嗔。
庄韫撇嘴,却并不后悔。
“天冷下来了,去前厅吧。”郁峥牵着姜舒起身,一行人去了厅堂。
晚膳还早,少年人精力旺盛,哪怕腿不利索,手也不能闲着。姜宁叫上庄韫,两人一起对弈。
郁峥和周泊序各坐一边,充当军师。
“冻死了冻死了。”孙宜君和郁源进来时,双双搓着手,下人赶忙递上汤婆子。
这两人为了较劲,在湖心亭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时辰,不冷才怪。
“喝盏热茶暖暖。”姜舒倒了两杯热茶。
郁源和孙宜君坐下,揣着汤婆子喝了杯热茶后,浑身渐渐暖了起来。
天色暗下来时,下人摆好了席面。
“又有这丸子!我要吃两碗。”孙宜君一眼瞧见了上次吃过的素丸子。
“有这么好吃吗?”郁源好奇的尝了一口,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他这些年混迹上京,吃遍了各大酒楼,去年又日日守着翠云楼,嘴被养的极刁,但这丸子,还是让他惊艳了。
“王府厨子深藏不露啊。”
姜宁被勾起了食欲,也尝了一只,随后果断拿勺子盛了半碗。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出人意外的美味。
一大桌子菜,最后只有这道丸子被吃了个干净。
几人离府时夜色已浓沉,周泊序扶着庄韫和郁澜上了马车,随后又折身上了周家马车送他们回府。
姜舒禁不住感叹:“周大人很好,阿姐和韫儿都会幸福的。”
看着没入夜色的马车,郁峥抿唇道:“我阿姐是个很好的母亲,也是个合格的公主,她不欠大昭,也不欠庄家,她该拥有幸福。”
“韫儿很懂事孝顺,他也该拥有父爱。”
父爱和母爱一样,都是不可或缺无可替代。
第228章 请旨
正月初五,朝中开朝,商铺开市。
这几日过年虽在休沐,但郁承受伤一事还是传开了。
以曹骞为首的一派朝臣,先是上奏肯表郁承仁孝理当嘉奖,后又明里暗里让皇帝静思己过。
皇帝听的勃然大怒,面色冷沉道:“朕受了伤,尔等不忧关朕的龙体便罢,还句句指摘。不过是倒了个香案,你们想如何?逼朕写罪己诏吗!”
“皇上息怒。”众臣拱手垂头。
皇帝道:“朕好端端的,你们左一言右一语惹恼了朕,现下又叫朕息怒,是拿朕寻开心吗!”
“臣等绝无此意。”曹骞等人慌忙跪地。
皇帝厌恶透了他们这副嘴脸,直言了当道:“谁觉得朕该思过,便写了折子呈上来,告诉朕何处有过!”
“若不写折子一派胡言,朕便将胡言之人都斩了,再写罪己诏也不迟!”
写折子指摘皇帝过错,那不是摆明了伸长脑袋往刀上递吗,这谁敢?
且皇帝自登位以来,勤政爱民,坚守国土,虽未做到尽善尽美,但也无大错,远没到写罪己诏的地步。
今日之所以当朝陈奏,也不过是曹骞授意,想为郁承记笔功而已。
现下皇帝大怒,众人面面相觑,见曹骞不开口,便无人再敢开口。
殿中鸦雀无声的沉寂了片刻。
龙目冷寒的睨着下方众人,皇帝肃声道:“太子护朕,乃父子之情,乃为子之孝,是朕的家事,朕心中自有论断。”
“众卿拿着朝廷俸禄,受着万民供养,不想着怎么为民谋福,为朕分忧,只盯着朕的家事说道,这便是你们的为臣之道吗!”
“臣惶恐。”众人被皇帝质问的哑口无言。
周太傅等人趁机出列,请皇帝息怒,陈奏了几件重要政事。
两相对比,谁忠谁奸,一目了然。
退朝后,周太傅和周泊序没有走,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郁峥知他二人所为何事,也跟着去了。
得知周泊序要请旨赐婚,皇帝微有些意外。
“这么多年,朕还当你绝了这心思。”
周泊序立时表态:“臣一直心慕公主,从未更改。”
“罢了,你们本该是一对,既然庄老夫人和周夫人已同意,朕自当成全。”皇帝无意为难,也知这是毓贵妃乐见之事,让近侍拿来圣旨铺开。
提笔时,皇帝犹豫了。
“虽说周夫人已同意,可当年的事毕竟是根刺,韫儿去周家怕也有诸多不便。”
当年让郁澜下嫁庄家,带着庄韫守寡这么多年,皇帝已然觉得亏欠,如今自是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庄韫,他是庄家独子,顶着父辈功勋,也不该受任何委屈。
“皇上的意思是……”周太傅探问。
都不是外人,皇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璟王府附近有处闲置宅院,朕想将它赐作公主府。”
公主府?
郁澜若有了公主府,那周泊序同她成婚,不就是入赘吗?
周太傅一时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