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一样,那何不选心爱之人,尊贵之人?
谢丞相一时无言,目光沉静的瞧着床上弱不经风的谢婉若,少倾后道:“你说的没错。”
世道如此,身处何处都无甚区别。
谢丞相走后,谢婉若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出神。
郁承进屋到床边坐下,抓着她手问:“在想什么?”
谢婉若侧眸瞧着他,柔柔一笑:“想南城莫愁湖的荷花了。”
郁承闻言,心神一怔。
南城莫愁湖,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十三年前郁承到莫愁湖游玩,无意见到探身采荷的谢婉若,回眸莞笑的刹那,令郁承惊为天人。
一眼入心,一见钟情。
后来他们两情相悦,于莫愁湖同游定情。
那段时光,是他们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没有争斗,没有顾虑,没有家族利益,只有两颗情窦初开的心。
郁承心绪触动,握紧谢婉若的手道:“马上便开春了,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去莫愁湖赏荷。”
“好。”谢婉若温声应下,抓着郁承的手枕在颊边,眷恋依赖。
郁承瞧着她苍白脆弱,却又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既心疼又愧疚。
在郁承眼中,谢婉若就是一株清雅白荷,柔韧高洁,惹人怜惜,是他晦暗生命里的唯一亮光。
对上郁承脉脉含情的眼,谢婉若眉头微蹙道:“璟王妃受了惊,殿下着人送些歉礼去吧。”
“好,我去安排,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身。”郁承伸手,用温热手指抚平谢婉若的眉头。
望着郁承起身离去的背影,谢婉若眸光清明。
她仍爱郁承,也正因深爱,才要为他痛下决断,荡扫阴霾。
她要他活在阳光下,不要再受制于人。
屋外阳光明媚,照的人浑身暖融。
郁峥回府时姜舒已用过早膳,在院中晒太阳。
见到郁峥,姜舒问他:“夫君,你用早膳了吗?”
“嗯,在母妃那用了些。”郁峥在她身旁站定,问她可有不适。
姜舒摇头:“我很好,夫君去换衣裳吧。”
“好。”郁峥进屋换了常服,出来后道:“我要出去一趟,午膳前回来。”
小孩子忘性快,他要赶紧去问,否则时日一长,便问不出什么了。
杏眸眨了眨,姜舒道:“可是去找昨夜那几个孩子?”
郁峥颔首。
姜舒了然道:“夫君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此事真相究竟为何,姜舒也很在意。
第240章 共谋
似是知晓郁峥会登门,宗亲并不意外,恭敬的将郁峥迎进府,谨慎相待。
郁峥一一拜访,将三个孩子问了个遍,得到的话语几乎一致,可以断定三个孩子没有撒谎。
回到王府后,姜舒立时问他:“他们怎么说?”
郁峥在她身旁坐下,面色沉凝道:“他们都说昨夜是皓言喊他们一道玩,几人轮流追逐,并无人授意指使。”
“当真只是意外?”姜舒拧眉。
郁峥抿唇:“不一定,我仔细询问,他们说御花园其他地方黑漆一片,路口有宫人值守不便玩闹,所以都往园中空地跑。”
姜舒一听瞬间明了:“你的意思是,那些宫人有问题,有人刻意引迫。”
郁峥道:“明日早朝后我去寻宫人审问。”
话虽如此,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这件事的关键,在郁皓临和郁皓言身上。
然郁承同郁峥关系微妙,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朝中动乱。且郁皓临年纪小,他说的话成不了证据,至于郁皓言,他若真是受人指使,定然问不出什么。
两人正愁思之际,莫管事来禀:“王爷,王妃,太子殿下着人送来了歉礼。”
郁峥和姜舒闻言同时拧起了眉头。
郁承送歉礼并无不妥,但他们若收了,再揪着此事不放,便是心胸狭隘了。
这歉礼当真是个烫手山芋,却又不得不收。
暗叹口气,姜舒道:“登册入库,单独存放。”
“是。”莫管事见郁峥没有意见,应声去了。
郁峥隽脸肃沉,望着姜舒歉疚道:“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
明着不能查,那就暗着查。只要让他找到证据,便是翻脸他也要追究到底!
他无意挑起争端,但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姜舒明白此事并非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真正要对付的人也不是她,而是郁峥。
但夫妻一体,将来所有的明争暗斗,他们都要共同面对承担。
“不委屈。”
姜舒握住郁峥的手道:“寻常百姓过日子,也会面对诸多磨难。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争端,何处都无法避免。”
“往后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你也要多加小心。”
郁峥虽无意争抢,但旁人不会这么想,将来他们要面对的阴谋,恐会更多。
“舒儿。”郁峥听的动容,伸臂将姜舒揽入怀中。
外人都道姜舒嫁与他是高攀,但郁峥从不这般想。
他们之间差的只是身份,可姜舒的心胸智谋,并不逊于任何大家闺秀。
身份可以跨越,但思想和谋智,无法弥补。
郁峥坚信,姜舒是最能与他并肩之人。
午膳后,郁峥去了书房。
正埋首处理文书时,逐风送来一封信。
“送信的人说此信至关重要,定要主子亲启。”
信上没有标记署名,郁峥带着狐疑拆开。
待看清信中所写内容后,郁峥墨眸一沉。
“送信人何在?”郁峥凌声问。
逐风道:“走了。”
郁峥闻言起身,拿着信回了主院。
姜舒有些困倦,正准备午睡。
“夫君?”见到郁峥进屋,姜舒颇为意外。
郁峥挥退楮玉几人,将袖中信件递给她。
姜舒疑惑接过,认真阅看。
“这……可信吗?”姜舒看完信,大为震惊。
信的前半部分,写的是郁皓临所说的话。后半部分,是邀郁峥合作共谋。
颠覆曹家,可不是儿戏。
更重要的是,信末落款是谢丞相。
这封信是谢丞相亲笔所书。
是诚意,也有可能是陷阱。
“应当可信。”郁峥接过信,折好收起。
这封信很重要,得好生留存着。
此信震憾过大,姜舒睡意全无,脑中一片清明,快速转动思考。
“夫君将此信给我看,是打算与谢相合谋吗?”
若只是单纯告知她昨夜之事的真相,直说便可。
但郁峥将信拿给她看,便是要与她商议。
郁峥认真道:“此事重大,关乎身家性命,得让你知晓同意。”
姜舒虽出身商贾,未接触过朝堂争斗,但也晓明其中厉害。
若败,郁峥失势,便是留得性命,也定会寸步难行。
此事的确重大,需慎之又慎。
姜舒凝思许久,凝声道:“我未见过谢相,不知其为人。夫君觉得他可信吗?是真心合作还是引诱陷阱?”
郁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同姜舒讲了谢家与曹家的关系纠葛,以及毓贵妃同皇后的过往种种。
这不仅是宫宅争斗,还事关朝堂皇权。
姜舒听后静默了好一会儿,敛容正色道:“所以谢家同曹家,不可能和平共处。而我们和曹家,也不可能相安无事。”
郁峥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