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鹤川也知事态严重,当即将文远修关押到秘牢,派亲信看管。
从大理寺离开,郁峥让追云先行回府歇息,他和逐风则去了周府。
“一个临安府府尹贪没的银两便已数额惊人,可想而知进献给曹骞的只会更多。若能顺利拿到证据,那扳倒曹骞便有望了。”周太傅喜出望外。
贪污受贿虽是重罪,但有皇后和郁承在,还难以覆灭整个曹家。
郁峥墨眸微拧道:“仅是如此还不够。”
周泊序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这边查到一些曹晟强占民女,草菅人命的线索,但还缺实证。”
“谢相那边呢?”郁峥问。
自从上次在郊外别院会面过后,两方便达成一致,往来消息由周泊序和谢祈安传递互通。
周泊序道:“谢祈安掌握了一份曹骞买官卖官的名单,正在收集证据。”
郁峥点了点头,三人商议起接下来的动向和举措。
东宫。
将养月余,郁承的伤势已大好。
皇后欣喜不已,道:“自你受伤后,你外祖父挂心不已,时常念叨,你既好了,明日我们便一同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
“好。”郁承应下。
曹太师年老病弱,按礼过年时就该去探望,无法推辞。
曹慕雪兴奋不已,她终于能回家了。
翌日早朝后,得了皇帝准允,皇后同郁承曹慕雪一道,大摇大摆的回了曹府探亲。
曹骞领着府中上下相迎。
“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
曹晟看着众星捧月的郁承,心中恼妒不已。
他可没忘,上次那三十杖,是郁承亲口所罚,要了他半条命,在床上躺了几月方好。
曹晟不明白,郁承明明是借着曹家的势,才能稳坐太子之位,为何曹家在他面前还要作出如此低态。
曹家尽心竭力的为郁承谋划,甚至不惜拿他的婚事作伐为郁承铺路,可郁承回报过曹家什么?
曹晟越想越恼,越发憎恶郁承。
“许久未回,家中还是老样子。”皇后看着熟悉又陌生府宅,略有些感慨。
曹夫人笑道:“这里永远是娘娘的家,娘娘的院子一直留着。”
皇后笑了笑,心情甚好。
一番寒暄后,曹骞带着皇后几人去了曹太师的院子。
“父亲。”见到床上的瘦弱老人,皇后眸眶湿润。
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的曹太师,听到声音缓慢睁眼,见到皇后时浑浊老眼中迸出一抹亮光。
“回……回来了。”曹太师艰难抬手。
皇后快步上前,握住了曹太师枯黄到只剩皮包骨的手。
“祖父。”见到疼爱他的曹太师,曹慕雪红了眼。
“外祖父。”郁承也到床前请安。
“承儿也来了……都回来了,好……好……”
曹太师高兴不已,皱皮堆积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亲人团聚,屋中气氛温馨和乐,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正说话间,下人端来汤药。
“我来。”皇后接过碗,亲侍汤药。
曹骞将曹太师扶坐着,皇后舀了药,吹温后一勺一勺喂给曹太师。
缠绵病榻多年,曹太师日日进药,只觉口肚都是苦的,每一口药都苦的他直皱眉。
可他心里明白,他不能死。他多活一日,曹家便多荣安一日。
是以便是再难下咽,他也未断过一日汤药。
第250章 打算
一屋子人看着曹太师艰难喝药的模样,都神色沉重于心不忍。
“父亲受苦了。”皇后心痛愧责,语带哽咽。
一碗汤药喂完,皇后拿帕子给曹太师擦拭嘴角药渍。
曹太师从前最疼爱她,可她却连床前侍疾都做不到,实在愧为人女。
不仅如此,她明知父亲活着是受罪,却还要用药吊着,不能给他一个痛快,实是不孝。
皇后看着想着,眼角落下泪来。
曹太师知她心中所想,努力抬起干枯的手抹了皇后面上的泪,慈爱道:“哭什么,我还活着呢。”
皇后闻言咽下喉中哽涩,挤出笑容道:“父亲定会长命百岁。”
“嗯。”曹太师低沉的应了一声,目光一直盯着皇后。
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后回来一趟很不容易,加之他这身体,每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人多沉抑,你们先出去吧。”曹骞知曹太师有事要同皇后商议,让众人先回避。
郁承只当父女久违,有贴心话要说,没有多想同曹慕雪一道出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三人,曹太师正了神色。
“我时日无多,恐护不了你们几日了,有些事需早做打算。”
“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是只养不熟的虎,当断则断。”
“我若走了,承儿必需登位,否则曹家危矣……”
皇后和曹骞听的一脸沉凝。
皇后知道,曹太师是提醒她,不要感情用事。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与皇帝夫妻多年,又生有郁承。虽皇帝对她不好,但她心中仍存着一丝夫妻之情。
可望着曹太师痛心期盼的目光,皇后终是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曹太师费力喘息着。
“父亲请说。”皇后和曹骞认真听着。
曹太师低语了几句,曹骞和皇后听的大惊失色。
“父亲。”两人同时开口,心愧无比。
曹太师苍然笑了笑,无谓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若如此,我们实在愧对父亲。”曹骞和皇后犹豫不定。
曹太师已为他们谋算太多,若连死也不得安宁,那他们实在愧为人子。
“人死万事空,不必在意俗礼,心中有孝便可。”曹太师看的很开。
见两人不应声,曹太师正色沉声道:“记住,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九泉之下都不安心。”
“是……”两人艰难应下。
曹太师闻言,长舒口气。
三人商议完,曹太师让他们将郁承和曹慕雪叫了进来。
“承儿,雪儿是你的表妹,也是你的发妻,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善待她。”
“便是她做了错事,也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宽容她几分。”
曹太师语重心长的叮嘱,执着的望着郁承,要他亲口承诺。
面对病重老人似遗言般的请求,郁承实在难以拒绝,只得滞重点头:“好。”
曹太师拍拍曹慕雪的手,教诲道:“你是正宫之主,自得大度些,要有容人之量,要多体谅承儿……”
“雪儿谨记祖父教诲。”曹慕雪红着眼应下。
见几人都面色沉重,曹太师勉笑道:“都高兴些,半月后我过寿,你们还得回来给我祝寿呢。”
提到祝寿,曹骞和皇后对视一眼,面上没有半分喜色。
从曹府回宫后,郁承去了谢婉若的院子。
谢婉若身子还很虚,躺在床上精养着,郁皓临在床前同她说着话。
“父王回来了。”郁皓临欢喜的喊了一声。
郁承走到床前坐下,摸了摸郁皓临的脑袋。
谢婉若见他情绪不高,关怀道:“怎么了?此次探亲不愉吗?”
郁承摇头,沉声道:“外祖父病的很重。”
谢婉若闻言,眸光闪了闪,柔声问:“殿下是为此难过吗?”
那他可还真是仁孝。
郁承望着谢婉若明亮干净的眸子,一脸关忧的神情,叹了口气,不愿多说。
曹太师病重非一日两日,大家早便料到了结局。
真正让郁承心情沉重的,是曹太师似遗言般的话。
谢婉若等了半晌,见郁承不说,便懂事的不再问。
春来多雨水,又是一场雨后,姜舒收到了一张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