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初的话,曹慕雪面色一白,面上满是愤辱怨憎。
那只是她的权宜之言,岂能当真?
她以为只要嫁给郁承,给他生下孩子,加之两人的表兄妹情谊,总会慢慢生出感情,郁承心中总会有她一席之地的。
可这么多年,郁承的心就像是铁石一般,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撬不动进不去。
不仅如此,两人的表兄妹之谊,也在这些年里消磨殆尽。
郁承的心里,只有谢婉若那个贱人!
“求仁得仁又有何怨乎?”留下这句话,郁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曹慕雪望着郁承无情的背影,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
她要弄死谢婉若!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夜深人静,一灯如豆。
谢婉若正准备上床歇息,听到屋门打开。她扭头望去,见郁承走了进来。
“殿下。”谢婉若微有些意外。
这么晚了,她以为郁承不会回来了。
郁承看着身着单薄寝衣的谢婉若,走近嗅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疲倦道:“我要沐浴。”
下午陪两个孩子玩耍,又出了一身薄汗。
谢婉若赶忙去衣橱里拿出郁承的寝衣,进浴房侍候他洗沐。
清洗完后,郁承躺上床,拥着谢婉若满足安然入眠。
在端州起早贪黑的忙了两个多月,他的确累坏了。
好生休息了两日后,郁承带谢婉若和郁晧临出宫,去了南城莫愁湖。
曹慕雪得知时,气的砸了桌上茶具。
今日天气半阴半晴,日头不烈且伴有微风,正适宜出游。
莫愁湖是上京最大的一片莲湖,以夏日荷景盛名,专供高门显贵游玩。
郁承让人清了地,今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郁晧临欢快的跑在前面,郁承牵着谢婉若的手,闲散漫步于后,舒心畅意。
“这么多年了,莫愁湖的荷花还是一样美。”谢婉若心有感慨。
郁承凝视着她的侧脸道:“你也一样。”
谢婉若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略带娇羞道:“殿下可别打趣我了,晧临都这般大了,我如何能同当年相比。”
郁承道:“曾经的你是含苞待放,如今的你是怒放正盛,在我眼里,都是极美的。”
“可再好的容颜,也终有败去的一天,到那时……”谢婉若还未说完,便被郁承打断。
郁承顿脚,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道:“喜欢一个人或许是始于容表,但爱一个人,定然是忠于内性。”
“婉若,我爱你。”
这三个字猝不及防飘进谢婉若耳中,听的她心头一颤。
美眸撞进郁承饱含深情的眸中,谢婉若心绪涌动,情不自禁道:“我也爱你。”
得到回应的郁承弯唇,俯身轻吻谢婉若的额头。
此生能与她两心相悦,他知足了。
谢婉若凝望着郁承,思虑良久道:“殿下,若我骗了你,做了让你伤心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郁承闻言一怔,笃定道:“你不会骗我,也不会做让我伤心的事。”
谢婉若蹙眉:“万一呢?”
见她如此执着,郁承想了想道:“那我也会原谅你。”
“不论什么事都原谅吗?”谢婉若追问。
郁承点头,满怀歉疚道:“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要说原谅,该是我求你原谅才是。”
谢婉若温柔道:“我不怪殿下。”
郁承虽软弱了些,但待她和郁晧临从来都是极好的。且她当初坚定不移的选择他,看中的也是他的仁良,不会对她始乱终弃。
凡事皆有两面性,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郁承做不到的那一面,就由她来好了。
三人游完莫愁湖已近午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去了谢府。
说起来,谢婉若已许久没有回娘家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曹慕雪一个正妃尚且不能随意出宫,就更别提她这个侧妃了。
“爹,娘,大哥大嫂,我回来了。”一见到家人,谢婉若立时眸眶湿润。
谢家得知谢婉若今日回娘家,全家等待相迎。
“婉若。”谢夫人一把抓住谢婉若的手,眼眶通红。
若不是碍于郁承在,她定是要母女相拥,痛哭落泪。
“殿下,娘娘,请。”见过礼后,谢丞相请郁承谢婉若入厅堂上座。
“晧临,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谢夫人朝郁晧临招手,稀罕的紧。
一家人坐在一起轻声叙话,气氛和乐。
第299章 荣幸
午膳后,谢婉若跟谢夫人和长嫂花氏,到后院屋中说体己话,郁晧临跟着谢祈安的两个孩子在花园中玩耍。
至于郁承,同谢丞相谢祈安在厅堂中闲谈,时不时也会论及朝政。
又是一盏茶喝完,郁承抬眼望了望屋外的天色。
谢祈安会意,明白他们出来许久该回宫了,于是起身去叫谢婉若。
许久未见,母女俩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尤其是说起谢婉若上元节落胎一事,三人都禁不住落泪红眼。
“可怜我儿受苦了。”谢夫人抱着谢婉若痛心不已。
“妹妹受罪了。”花氏也拉着谢婉若的手。
对于谢婉若落胎无法再有孕这事,谢夫人初听闻时,直接惊痛到晕厥。
谢婉若抽咽着道:“母亲大嫂别难过,都过去了,殿下待我很好。”
“可他终究是没护住你。”谢夫人语含责怨,松开谢婉若擦着眼泪。
谢婉若道:“以后我会自己护着自己,护着晧临。”
“唉!”谢夫人怅叹一声,除了心疼什么也做不了。
谢婉若忙换了话题,花氏也配合着相劝,谢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
三人正说着话,屋门被敲响。
“婉若,时辰不早了。”谢祈安在屋外提醒。
谢婉若不舍起身,谢夫人和花氏跟着起身相送。
屋外的谢祈安见三人眼眶都红红的,心立时揪起了起来,俊脸微凝。
谢婉若故意笑问:“大哥这是心疼谁呢?”
明知故问。
谢祈安抬手,像从前那般轻揉谢婉若发顶:“有大哥在。”
听到这话,谢婉若没忍住热泪上涌。
她本可以在父亲兄长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她却一意孤行,选择了入宫。
父兄不仅没有责怪她,还竭力帮着她,令她动容又自惭。
是她对不起他们。
“让他们兄妹说说话吧。”谢夫人抹着眼角湿意,同花氏先一步走了。
看着从小捧在手心疼宠的妹妹委屈落泪,谢祈安心中滞涩难当,伸手将谢婉若轻揽到肩头。
在兄长面前,谢婉若不必伪装,尽情痛哭。
夏日衣衫单薄,泪水很快浸透了谢祈安的衣裳,他感觉到肩上微润。
“放心,大哥会帮你出气。”他抚着谢婉若的后脑道。
谢婉若破涕为笑,站好身道:“我是不是很没用,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受了欺负还只会找父兄。”
谢祈安从身上抽出帕子,擦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道:“你能痛下决心点醒父亲,能在宫中独自支撑,已经很厉害了。若是个男儿,定比我更有能耐。”
谢婉若眨眼:“我真有这么厉害?”
“嗯。能做你哥哥,我很荣幸。”谢祈安微笑。
谢婉若也跟着笑了起来:“能做你妹妹,我也很荣幸。”
“傻丫头,走吧。”谢祈安再次揉了揉谢婉若的发顶,抬步往前厅去。
谢婉若与他同行,低声交谈。
“前几日殿下同母后起了争执……”
谢祈安凝神听完,嘴角轻扬:“如此甚好,殿下既知曹家心思,又与皇后生了嫌隙,待事发之后,便不会过分责怪你与谢家了。”
兄妹俩边走边说话,眼见快到前厅,谢祈安低声嘱咐:“曹骞按捺不住了,近期必将动作,你在宫中要格外小心注意,别遭了曹慕雪毒手。”
“必要时,直接反抗也未尝不可。记住,你和晧临的安危最重要。”
谢婉若点头:“嗯,你和父亲也要小心。”
兄妹俩进到厅堂时,郁晧临已被喊了回来。他玩的满脑汗,谢夫人正拿着帕子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