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将领惶应。
“啊嚏!”萧凛鼻子发痒,抑制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顺城守将谨声道:“事已至此,王爷身体要紧,不如先回将帅府歇息。”
萧凛一看就是染了风寒,若不及时沐浴换下湿衣,喝点姜汤驱寒,怕是会发热。
战事本就失利,主帅若再病倒,那就更棘手了。
淋了雨又吹了风,萧凛只觉头昏脑胀,额头突突直跳难受的紧。
想了想眼下确无要事,萧凛起身跟着顺城守将走了。
待他走后,众将领皱眉问左将军道:“将军,我们真要听王爷的,不将战事呈禀陛下,还与大昭继续顽战吗?”
左将军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若是你们,受敌国侵扰多年,大败敌军后会当如何?”
“自是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有将领道。
左将军叹息:“这便是了,现在不是我们要与大昭顽抗,是大昭不会放过我们。”
众将领恍然大悟,末了又惶忧道:“可我们兵力远逊于大昭,如何能敌的过?”
“照我说,该如实呈禀陛下,派军增援才是。”
左将军摇头道:“太子一派必会全力阻拦,到那时,请求增援不成,我们和王爷都会被直接问罪。”
甚至,请援的信都到不了皇帝手上。
南延帝早年沉迷女色,身体亏空,近几年身子已大不如前。左将军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若非如此,萧凛也不会急着出征,想借军功与太子一争高下了。
如今萧凛大败,正是落井下石,揽权在握好时机,太子又怎会放过。
“这怎么会,顺城可是南延的顺城,大军也是南延的大军。”将领惊呼,难以置信。
左将军讥嘲道:“比起皇位,一个顺城几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大好良机,自是让萧凛一败涂地,稳坐皇位更为重要。
众将领惊恐不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实在不想就这么沦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
左将军面色凝重道:“为今之计,只能养精蓄锐,等兽军到后再巧夺宜城。”
他是皇帝的人,本是来监军的。但一步步走到现在,不知不觉与萧凛绑在了一起。
他想回头,却早已无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顺城将帅府。
萧凛沐浴时半昏在浴桶里,侍卫赶紧将他抬出,军医急忙为他诊治。
“王爷如何?”守将急问。
“王爷发了高热,小人这便去开方煎药。”军医起身匆匆离去。
人的身体很奇怪,有时强悍无比,有时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萧凛几年没发过热了,此次一发,便厉害的紧,将顺城守将吓的不轻,生怕他有个万一,命人精心侍候着。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晚饭后,郁峥同周泊序挑灯夜战,继续商讨对策。
最终,两人商议出一条良计。
“明日我便让逐风带人去拦截漠北与南延往来的书信,另送信给皇兄,让他配合。”郁峥神情振奋。
周泊序道:“此计若成,能不费吹灰之力瓦解南延与漠北合作。”
眼下攻打顺城不算难事,但漠北与南延勾结,于大昭而言始终是一柄暗剑,不断不行。
便是没了萧凛,南延也还有太子。大昭再厉害,也无法抵挡两国合力。
是以郁峥和周泊序思虑商讨至深夜,决心破除南延与漠北同盟。
虎狼共谋最怕什么?离心。
郁峥和周泊序想出了一招离间计,让南延与漠北互相怀疑,失去信任,从而瓦解他们的合作。
只是此计实施起来需要一点时间,需得耐心等上一等。
然欲成大事者,耐心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快二月了,离郁澜生产不剩多少日子了。
这是周泊序唯一的记挂。
第451章 猎杀
翌日,郁峥一早便将逐风叫了去。
“主子。”逐风躬身待命。
郁峥沉声吩咐道:“你带一队精锐,前往南延与漠北往来的必经之路,拦截下漠北与南延的通信,做干净些。”
“是。”逐风领命。
昨日刚回来今日又要出任务,郁峥望着逐风道:“辛苦了,待追云回来,让他与你交替。”
“为主子办事,属下在所不辞。”逐风没有半点怨言。
郁峥颔首:“去吧,此事至关重要,不得有误。”
逐风不再耽搁,立即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逐风大哥,你又要出远门吗?”见逐风拎着包袱,忍冬好奇问。
逐风点头,抬步往院门走。
看到院中树下的冷星时,他顿了一下。
冷不防视线对上,冷星快速移开了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冷。
果然,昨日臭到她了。
逐风懊悔的暗叹口气,快步走了。
听到脚步声,冷星转头看去,只看到逐风踏出院子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莫名的,冷星心中有些空惶。
天仍阴着,似是随时都会下雨。
郁峥写了两封信,命人将一封送到郁承手上,一封则要故意让漠北拦截下。
信使领命,带上信件顶着阴沉天色出发了。
马蹄疾踏,向着北方奔去。
寒风呼啸,边关又飞起了雪。
漠北大军压城,边关将士全军出动。
前日夜里刚赶回来的郁承,在城墙上坐镇指挥,沈长泽立在他身侧,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下方战场。
沈长泽本是想领军上阵的,但被郁承阻止了。
一来沈长泽伤势尚未痊愈,二来沈长泽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带着恨怒上战场,极易出事。
漠北野心甚大,这场仗短时日内不会结束,杀敌报仇都不急于这一时。
替换下阵的将领登上城墙,喘着粗气道:“殿下,漠北人太多了,我军兵力悬殊太大,这般硬战下去,怕是早晚……”
失守。
眼下漠北大军的兵力,估摸着是他们的两倍。
毫无疑问,在他们调军之前,漠北就先一步调军增援了,其目的不言而喻。
从凌晨到现在,已交战近四个时辰,十二万大军轮番上阵,伤亡惨重。
反观漠北,军力庞大越战越勇,大有不攻下边城不罢休的意思。
郁承双手紧扣着城墙,拧眉肃容道:“鞍城的援军,应当快到了。”
四万大军虽不能扭转战局,但也能增补兵力,拉低两方兵力差距,多坚守一些时日,待阜城援军到来。
郁承粗略估算,边城大军加上鞍城和阜城的援军,堪能与漠北军力持平。漠北人再骁猛,想要攻下边城也非易事。
将领看着郁承,欲言又止。
他想说如此下去大军会死伤无数,想说此战惨烈不易,他们极有可能敌不过漠北……但最终,他叹息一声道:“希望援军能早些到来。”
敌不过又如何呢?将边城拱手相让吗?
死伤无数又如何?放漠北人进城屠戮吗?
惨烈不易又如何?缴械投降漠北人就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漠北人不会!
凶残贪婪的漠北人,只会侵占大昭河山,屠杀奴役大昭百姓……到那时,大昭将会沦为人间地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顽战死守。哪怕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只要还剩一兵一卒,他们都要持战到底。
如屑雪花纷飞,打在脸上手上似小刀割一般,又冷又疼。
倒地的将士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
洁白的雪花不停飘落,试图掩盖住地上的血迹。可落雪的速度不及血洒的速度,白雪刚一落地,还来不及堆积,便被喷洒的热血融化。
天上没有太阳,无法估测时间,只能凭饥饿的肚子判断,已是午时。
漠北军营忙成一片,后务营来来回回的将吃食装车运出,军营大门敞开,人车进出混乱。
萧姝抓住时机,将家书和求救信交给侍卫,让他们趁乱离开。
仰头望着又下起了雪的阴沉天空,萧姝厌恶又期盼道:“希望王兄能早些来接我,这野蛮荒凉,一年下几月雪的破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看着一脸委屈都消瘦了的萧姝,婢女安慰道:“王爷与公主一母同胞,自小便将公主疼宠的如珠如宝,收到信一定会立即来接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