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端了盘子上来,斯昭就拍照,大菜小菜雨露均沾,也不修图,直发给连天雪。
“我大你几岁,叫你小昭不介意吧,你喊我良河就行。”
“随便……”斯昭已经筷子伸向糯米红枣,热气烫嘴,含在嘴边吹气,另一只手还在发信息。
坐左边的朋友看不惯,开口:“看不出小昭还挺忙的,吃饭都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分了心再好的饭菜嚼蜡一样过嘴进胃了,多浪费良河专门约的私厨。”
斯昭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平时吃饭都不玩手机吗?”
“管他呢,万一人家正跟心上人你侬我侬,我们几个吃顿饭给他打搅了多不好。”宋良河挥手让服务员出去,自己起身撑了一碗汤放到斯昭面前,“小昭,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宝丰有名的鸭舌小银鱼汤,尝尝。”
斯昭倒是很给汤面子,他低头嗅了嗅,舀起一小勺白汤舌尖尝个味,然后就端着碗喝了。
“确实挺好喝的,蛮鲜的。”他咂咂嘴,给连天雪发消息,也这么说。
烟鳗鱼好吃,三套鸭好吃,蟹柳芦笋好吃……另外三个人聊些生意事,他全当听不见,有人问到他就敷衍“嗯嗯嗯”。斯昭每次跟着连天雪去饭局都这样,只管安静吃席,没人会特地冲他来。原先也是有想借他和连天雪攀关系的,斯昭看出来宋良河也是这个意思,可他只是个学生,从来不掺和这种事,天雪哥也不可能偏听他的什么话。
虽毫无作用,但斯昭对白吃零负罪感,饭局上他们讲什么请连先生一起喝一杯、有空聊聊,左耳进右耳出,津津有味嗦鸭舌。
也是他吃的够专注,注意不到对面人盯他的眼神,多少带点放肆。
宋良河是知道同行那人在看什么的,无非是年轻男孩的红舌白牙,叼着鸭舌往外抽那截细细的骨头,指甲齐整,沾了鱼汤的油水也干净。脾气骄纵点,反而很好哄骗的样子,可惜碰不得。
电话铃响了,斯昭站起来说去厕所接电话,匆匆出了包厢,几人才好讨论他。
“他谁啊,挺没礼貌的。”
宋良河说:“九洲能源的二少爷。”
“他家不是大少爷出来做事?”
“他是连天雪的情人。”
同行人拖出个意味深长的音调:“难怪——真够有意思的,哥哥做大房,弟弟做二房,斯诚桦一把年纪脸都不要了。”
宋良河笑笑:“我有听说,他哥哥另有所爱,好像是要公开……这种时候,巴他哥哥,不如巴这个小的。”
斯昭没去卫生间,溜达到外面吸烟区,点了根烟才接电话。
“干嘛。”
连天雪问:“另外两个谁?”
斯昭把路边小石子踢开:“不认识,本地的什么……好像开超市的吧。”
“那10点前回来吧,机票找周助给你订。”
“我不回去。”
电话那边不回话,斯昭就也装哑巴,安静了一分钟,他手机弹了条短信,显示飞机票已经订好了。
赵助在一定会骂连天雪又不经过人同意发鬼神经,可斯昭偏偏吃硬不吃软,他乐得连天雪对自己生活干预,替自己做决定。因为连天雪将来会是他的家人,是他选中的可以依赖的家长哥哥,他的掌控是安全的。
“那我回去可不可以把那块表给我玩玩?”
“你哥不准。”对面拒绝得干脆。
“哦,你真听他的……”斯昭挂掉电话,细烟叼在嘴里乱晃,烟灰飞得到处是。他心里稍有安慰,想:这样的话,至少天雪哥还是爱我哥的。可是他又别扭的不想让他们称心如意。不就是块表,贵一点而已,斯和不同意不能偷着给我吗?
又不想抽了,他把好长一截烟屁股留在垃圾桶上,盯着烟灰的红点燃烬,感觉腿冷,回了包厢。
看他回来,宋良河说:“看你爱吃甜的,刚刚加了盘山楂酥饼,宝丰做小点也很拿手。”
斯昭摇头:“我有事要回去了。”话往这里一撂,也不多解释就推门离开了,留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说他好大的威风。
飞机很准时,连天雪定的机票七点就回来了,司机张叔来接,见面就让他把短裤给换了,说他多大的人,膝盖冻红了不知道加衣服。然后问他回哪里,斯家还是学校那边的出租屋。斯昭都不去,问连天雪下班没有,他要去公司。
到办公室看见连天雪又在那里玩连连看,托着腮玩了一千多关。
斯昭把外卖盒往桌子前一放,自己也坐桌子上。
连天雪抬头:“什么东西?”
“鱼汤,你不是说好喝吗?”
“你坐飞机回来的,带个屁的汤?”
“叫跑腿送回来的。”
连天雪觉得无语又好笑,几个小时,再保温味道也不如刚做好时了,凉了就腥了。但傻有傻的好,宠物猫就是抓一排耗子放家门口,也是可爱的。要是斯昭的姥爷更疼他就好了,以斯昭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哄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斯昭可爱就在蠢而无害,可惜继承人都是挑聪明的、有野心的,所以只能做块小点心。
“斯和又说我不务正业,你跟他说,让他别骂我了,我没耽误成绩。”斯昭一开口就是理直气壮的撒娇口气,抱着胳膊,用鞋尖磕他的老板椅。
连天雪喝汤都让他快碰洒了:“你那脚再乱踢给你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