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吗?”斯昭问。
管家说:“在,连先生去洗澡了。”
斯昭点点头,端着那盘脆冬枣上楼。
管家问:“昭少爷,不在客厅等吗?”
斯昭说:“别管我!”
好了,管家知道了,他要去连天雪卧室坐着。应该拦一下吗?聪明的管家当然可以判断出两个人在闹矛盾,不然连先生不会半夜爬起来把斯昭指纹密码给删了。但连先生又没把前天保姆说给斯昭买的水果都扔掉,说明还是允许这位少爷登堂入室。
连天雪的床自然很大,就是没那么软乎,斯昭穿着外套外裤在上面打了个滚,然后坐起来给了枕头一拳。做完这两件事心情好多了,他去翻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找钥匙磁卡,那个手环非要刷卡才能摘下来充电。斯昭想,如果天雪哥要一直这么拉黑他,他得把卡和充电器都带走。
斯昭唯一知道的手环作用就是出大事的时候要摁上面的按钮,可是自从收到这个手环他也没碰上什么需要报警的大事,要不是这个是连天雪送的,他觉得真的还没手机一键联系人好使。
但他还是摘下来充电了,大概要充几个小时,斯昭含着枣核眼皮子打架,强撑着精神摸到连天雪在充电的手机。
密码是连天雪自己的生日,很老土,斯昭解开密码,然后把微信和支付宝的自己都拉出黑名单。
连天雪洗完澡,套了一身白浴袍,还没擦头发就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一团什么东西。他擦擦眼镜上的水,哦,是斯昭,他还以为要再过两天才会自己跑过来,真是多虑了。
感冒和酒精让斯昭睡得很沉,房间里有地暖,他把领子扣解开了,但大概还没脱下衣服就睡着了。
连天雪坐近了些,发梢的水滴了斯昭一脸,斯昭也没醒。斯昭脸上除了水,是熟睡的红,嘴唇微张,呼吸平稳。他低头嗅了嗅,有葡萄酒甜烂的味道,混着领口的淡香水和热气,往他鼻子里钻。
斯昭不懂酒,就是爱喝糖度高的,酒柜里的贵腐甜白就他最爱喝,还要往里面泡水果。
连天雪想到办公室里那盒水果茶,也是甜得要死,不知道斯昭的舌头是什么做的。斯昭眼窝里积的水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滑到嘴边,连天雪也就勉为其难擦着唇珠抹掉水。吃那么多糖,要是把他舌头做成凉菜估计也很甜。连天雪想着,手指掀开他的嘴唇,撬开牙关,斯昭的口腔里很温暖,手指没有味觉,只能接收到柔软的触感。
“……”连天雪从他嘴里摸出一粒枣核,立马拍拍他的脸,“想死是不是?嘴里有东西在这儿睡觉,想埋我们家吗?”
斯昭半梦半醒,只觉得脸上水很多,嘴里水也很多,奇怪地看连天雪:“你家好像漏雨了……”
连天雪把他从被子里揪起来:“穿外套不准上我床,滚下去。”
斯昭很黏他的样子,抱住他的浴袍说:“这是新衣服,不脏。”他蹭了一会儿,好像酒精蒸发了一部分,说,“完了,衣服皱了……你身上好湿啊。”
连天雪突然觉得跟斯昭有点聪明,一身坏毛病,偏偏很会讨人欢心。知道自己好看,穿得漂亮,又是带病又是喝酒的,跑到卧室往人怀里扎。再说点很可爱的话,哄全世界原谅他。
但连天雪比全世界都狠心,小孩怎么勾引他都不上套。因此,听完斯昭黏糊糊喊他“天雪哥”,他也不会放过斯和,只是淡淡说:“脱了让阿姨给你熨一下。”
“哦哦,”斯昭掀起他浴袍一角给自己擦脸,后奏道,“我拿你手机把我黑名单放出来了。”银行卡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冻,不给就不要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一点儿没觉得自己侵犯他人隐私。
连天雪看自己的手机,懒得生气了,斯昭确实只干这么一件事,旁边许闻山发给他有关九洲能源污染环境的聊天记录是一下没点。“谁让你动别人手机了?”
斯昭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你也可以看我的。”
能一样吗,你手机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连天雪粗略翻了下聊天记录,把手机扔斯昭脸上:“你刚和林折桂骂完我混蛋,还敢给我看?”到底在自信些什么!
“你那么打我,我骂你一句也不行吗?”斯昭不高兴地嘟囔,“哪有你那样的,我又不是小孩……”
连天雪又往上翻了一点聊天记录:“你骂的不止一句啊,好,还说我喜怒无常。”
他表情不算好,斯昭的酒彻底醒了,他这时候想起天雪哥是因为什么再也不惯着他,于是抢回了自己的手机,很有礼貌地问:“你晚上还来我生日吗?”
连天雪挑一下眉毛,说:“看心情。”
斯昭立马说:“我给你吹头发!”
好像他是什么吹头发大师似的,其实暖风都烫到连天雪脖子了。
手机亮了,是许闻山又发来的关于顾新晔公司知识产权纠纷的文件。
连天雪叫停了理发师小昭,问他:“斯和跟我掉水里,你先救谁啊?”
斯昭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我不会游泳。”
连天雪想想也是,就不再问他了。
但其实连天雪觉得,就算不会游泳,也应该跳下来往他这边靠。所以“不会游泳”这个答案,他不太满意。
斯昭这时候又笨了,果然光说没用,还得让他亲身感受,才能有更深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