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雪第二个电话打给司机张叔:“斯昭现在能联系上吗?”他前面已经发了信息让他联系。
张叔之前是他的保镖,做事不会出错:“联系不上,我在往最后定位的位置开了,也有人去学校了,大概要二十分钟确认。”
连天雪等了二十分钟,第三个电话才打给连天意,问他斯昭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连天意大呼小叫,“天呐表哥,你不会还没上飞机吧,对合同这么不上心吗?”
连天雪说:“我耐心有限。”
连天意说:“要我说,都怪表哥控制欲太强了,哪有 24 小时监控人家的,把小情人吓跑了也很正常嘛。”
“好的,明白了。”连天雪说,“一小时后见,亲爱的表弟。”他挂掉电话,离开机场,向下属表达了希望在家里地下室看见表弟的意愿。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张叔打电话来,说找到昭少爷了,正打算坐高铁去隔壁省,已经拦下来了。
连天雪正坐在回家的车上,说好,让斯昭接电话。
“你想去哪儿?”连天雪问。
话筒那边很安静,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斯昭不肯跟他讲话,态度消极,拒绝沟通。
“手环怎么坏的?”
“……”
连天雪说:“不说话就永远别说了,等我回来把你舌头拔了。”
斯昭不知道是真的害怕拔舌头,还是生气了,终于开口:“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连天雪好奇地问他,“你卡里有多少钱,够你去哪里?没钱的时候你怎么办,找个有钱人让他跟你哥结婚,然后你给他睡,是吗?”
“连天雪你王八——”
斯昭的咒骂被张叔及时捂住了,张叔问:“连总,人带去哪里?”
“扔我家客厅,其他就不用管了。”
不到一个小时,连天雪便觉得劳心费神。从机场回家的路程遥远,他后仰着闭眼睡过去。
他梦见一年多前的斯昭,脸要更圆一点,大小伙子了婴儿肥没完全褪去,脾气其实比现在小一点。他过去接人的时候兆武集团的人还在嘴炮,信息电话里连天雪说斯昭不值得花那么多钱赎。
那只是一种谈赎金的手段,让斯昭听见就听见,连天雪没打算解释。
但斯昭先替他喊话,扯着嗓子还带哭腔,说天雪哥才没不要他,这不是来了。但哭哭啼啼往张叔怀里扎,也没抬头看自己,就抱着自己洇湿了血的袖子晕过去。
连天雪那时候就想,好吧,斯昭那么笨,以后还是不要掺合到这种事里来了。既没作用,还浪费钱,不如只做个讨欢心的宠物。
他之前觉得斯昭很烦,是个哭起来很吵的熊孩子,是软骨头、娇气包、烂摊子。也许是因为以往斯昭哭的时候他都侧过头不看,在认真看了旧工厂录像三遍后,他才发现这小孩很会哭得人心软。
连天意被绑得很结实,与椅子密不可分,他从不知道他表哥的别墅下还有个地下室。看押他的守卫都不讲话,哑巴一样套不出信息。
失算了,他是没想到连天雪抓人这么快。
有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听得连天意心跳加速。
“表哥,这是干嘛,你不是对人家有哪种癖好吧?”
连天雪听完笑了,他还没换下身上的黑西服,此时在一室暗灯里像个彬彬有礼的黑社会。“是呀我的好表弟,”他一脚踹倒椅子,踩在连天意胸口,“早就想跟你玩窒息了,来吧。”
皮鞋碾在胸口,力度之大几乎让连天意喘不过气,他痛苦地吸气,却还没服软。“我本来也什么都没干,就只是把你原本的计划透露给他,人家小孩看到你真面目就怕了,弃暗投明配合我。”他漂亮的脸上挤出点嘲讽的笑,“表哥,你做人太绝了,人家怕你不是没理由。”
连天雪没给他眼神,踩着他给刘秘书打电话:“查下孙萌萌,她是你带的,有问题你罚三个月绩效。”
连天意不满被忽视,在地上挣扎两下:“真不愧是你,怎么,被小情人背叛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最恨人背叛你吗?”
连天雪说:“他是在我原定航班时间后发的信息。”
“航班信息谁都可以查到……”
“你调查不够充分啊,”连天雪说,“你来我家第一次我不就说了,他没这个脑子。”
他伸手,旁边的人会意,递了把匕首过来。连天意看着刀尖寒光,终于有一丝慌乱,他摸不准连天雪会不会真对他下杀手了。“别吓唬我了哥,我给你道歉,这不是给你们个验证感情的机会吗……靠!”那一脚踢到他鼻子上,顿时感到人中处一片热流。
连天雪依旧居高临下,用鞋尖抬起表弟流满鼻血的脸,以哥哥的态度教给好兄弟一些自己的感悟。“天意啊,你真是被保护的特别好。咱们同辈的兄弟里我最喜欢你。”他笑眯眯解释,“大哥不姓连,跟咱们不亲近。你看你,又招外公疼,还有点小聪明。小聪明不足以成事,刚好用来衬托我。”
连天意已经没空听他的话了,眼睛只盯着他手里那把刀,鼻血止不住地流。
看到鼻血沾到鞋上,连天雪有点嫌弃,他才打过鞋油。他于是蹲下来,和表弟平视:“你只知道我躺 icu ,不知道我是怎么躺进去的吧?”
他那是为了给连鸿业办事,才被扔到国外的军事夏令营。那里吃得苦练得累,连天雪实在受不了偷跑出来,结果碰上当时凶名赫赫的连环杀人犯绿衣屠夫。细节不谈,切腹到一半警察闯入,14 岁的连天雪捧着自己的肠子往外爬愣被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