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临感恩,将边榆对他的好都记在心里,也因为这个,在面对苏珉沅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缄默不言。
苏珉沅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表情又恢复淡然 :“你想对边榆好可以理解,既然这样你不如劝劝他好好接手桦旌的工作,不要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处得罪人最后自己也不讨好。”
“讨不讨好都是边榆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我不劝。”谢之临说,“日子是自己的,他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们都没有资格插手他的事情。”
苏珉沅的目光刚放回电脑上,闻言再次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面无表情的时候,苏珉沅多少看起来有些凶,尤其是狐狸眼像是能穿透人的心。
谢之临受不了苏珉沅的视线,但也没有退却,强撑着和苏珉沅对视,等僵持过后,谢之临发现自己早已一身汗。
苏珉沅说:“这世上很少有人会根据自己的喜好过活,尤其是现在喜欢的东西,难保不是未来后悔的东西,你还小,考虑的东西太少。”
苏珉沅的态度淡了很多,这番道理不知道是说给谢之临听得,还是本想说给边榆听,亦或者是他自己,总之说的虚无缥缈,连谢之临听着都觉得很轻。
谢之临想了想:“或许吧,可是未来的事情谁也看不透,连当下的喜欢都不能保证,又如何保证未来?”
苏珉沅敲在电脑上的手指停了,看着屏幕的视线许久未动,鼠标颤抖,是苏珉沅点在触摸板上的手指。
“我还是那句话。”谢之临说,“您最好不要靠近边榆,不然早晚有一天您会后悔。”
谢之临这句话像一则诅咒轰隆着进了苏珉沅的耳朵,苏珉沅皱着眉头不明白谢之临为什么这么笃定,这是门口响起滴滴声,房门被拉开,边榆声音传来:“之临,给我弄点冰块……”
话说了一半,苏珉沅一抬头就看见玄关处的人。
衬衫开着两个扣子,露出他细长白皙的锁骨,边榆很白,是长时间不晒太阳的白,原本剃掉的头发如今重新长了出来,杵在衣领上显得有些散漫,只是原本好看的脸今天有些走形,半张脸肿的老高,一看就被人打了。
苏珉沅将电脑搁在一遍,快速走了过来问:“干什么去了?”
边榆没想到苏珉沅竟然还在,鞋子换了一般,动作稍一停顿后接着把另一只鞋也换了,浑不在意道:“没什么事,你怎么还没走。”
问得是还没走,其实就是下逐客令。
苏珉沅却好像没听出来,问:“冰箱有冰块吗?敷一敷,我一会儿让人送来点药。”
“药我买了,冰块让之临弄就行,不劳烦五爷在这操心。”边榆不咸不淡地扯了扯衣领,敞着的衣领明明没有箍着脖子,可边榆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有事儿说事儿。”
边榆从冰箱拿了瓶水喝了两口,紧接着反应过来,“不会是边博义让你来的吧?”
苏珉沅没有说话,边榆了然:“边博义让你来干什么,不会是将我卖个苏小姐不能,想把我卖给你?那他着这算盘打错了,我在你这可不值钱,不如卖给苏珉岢划算。”
苏珉沅皱着眉头:“我之前不是说让你顺着点你爸……”
“苏珉沅,你怎么总喜欢在我这说教,你家里不还有弟弟吗?你要是这么喜欢讲道理不如给他讲?或者找人生个儿子?你为什么总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说你就是想看我难堪?我难堪的样子你看的还不够多?”
边榆的心脏在这一刻跳的飞快,烦躁躯体化,他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头也隐隐作痛。
看着苏珉沅一声不吭的样子,边榆的烦躁达到了顶峰,转头对谢之临说:“之临,咱们晚上出去吃,你去收拾收拾。”
边榆真的不想看见苏珉沅,一眼都不想看,即便他每一次对上苏珉沅的眼睛时,心脏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就差张着手亲自扑到苏珉沅的身上。
可边榆本人却是克制的,两相冲撞,边榆有些疯,他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
苏珉沅说:“我不是想说教,我只是……”
“你希望我按部就班地拿走边博义的家产,想让我得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是不是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我身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希望我能全然得到?苏珉沅你自己心里有问题你知道吗?况且苏家现在的形势对于你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你有何必将自己的希冀放在我身上,就算我拿到桦旌,对于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我们没有过心,也没有未来。”边榆嘲笑声越来越大,“还是说你后悔了?”
苏珉沅本想说“不后悔”,可是三个字到嘴边后一字也吐不出,他看着边榆那双大小眼,明明满是嘲讽可苏珉沅的心却不受控制地抖动,好像察觉到只要自己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他们二人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机会?什么机会?
念头方一出,苏珉沅自己都吓一跳,瞳孔下意识颤抖,是猝不及防地醒悟,却又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可惜这点震动落到边榆的眼里就成了一盆冷水,源于苏珉沅的退却和拒绝。
边榆脸上的嘲笑里有多少是自嘲他连自己都不想分辨,好在半张脸是肿的,多少表情都变得模糊。
边榆很讨厌苏珉沅的这些“为你好”,多余又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