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异地看着被警戒线层层包围的住户,只是匆匆暼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后快步走到出现命案的隔壁房门前,有些紧张的按下了门铃。
“怎么一大早就遇上这样的事......”
她大概是觉着有些晦气,按响门铃后又退开,让自己离旁侧明黄的警戒线更远一些。
一种职业敏感让百叶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如坐针毡的等了一阵,然而屋内却一直没有动静,少女有些焦躁的再次按响门铃。
“奇怪......江口先生怎么还不出来,节目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啊,他不是会迟到的那种人啊.....”
江口....?
从少女的喃喃中捕捉到这个熟悉的姓名,百叶第一时间就完成了对号入座,不出意外的话,住在隔壁的恐怕就是前段时间备受关注的演讲家江口藤一,不久前他提出的,罪犯和潜在犯要细化区分管理的论调还让人记忆犹新。
如果能见上一面的话百叶还是希望能问一问江口先生,昨夜和今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她继续耐心等待下去。
但很快,女监视官就不再有那个闲情逸致了。
越来越多的助理从电梯中涌出,纷纷急切的奔向这一层的其余门户,没有一扇遗落。
整个长廊都站满了人,显得拥挤异常;黑压压一片占据了视野,楼外的晨光似乎都磨掩于这份推搡焦躁中。
敲门声、门铃声、催促声,烦扰嘈杂的揉捏在一起,像是一首扭曲的交响乐响彻耳畔,在心头激起紧密的鼓点。
从这些助理、经纪人的表现来看,屋主此刻应该都在家中。
......但,没有一扇门打开。
没有一个人,从屋中出来。
有那么一刻,百叶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凝固的呼吸,冷汗渐渐浸染了全身,她忽然有些分不清四面八方的声音是不是都来自彼川的河岸。
喀嗒。
有人翻开了密码锁的盖子,不再等待打算进入屋中。
百叶终于回神,“住手——!”
所有声响骤然停歇,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那些仿佛如出一辙疑惑烦躁的脸,百叶听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颤: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请配合公安厅的调查。”
不安的违和感塞满了大脑,这么多助理几乎同时到来赶催通告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
这个案子,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
“啊,有两个孩子似乎吵起来了。”
还在与高桥交谈的沢田纲吉不禁分神朝班级里看去,“....是在争抢我们带来的蛋糕吗?”
青年走近争执的两个孩子,半蹲下来揉了揉孩子的头,好脾气的问道:“怎么了?蛋糕不够吃了吗?”
稍小一些的男孩立即哭诉起来,“只剩一块了,让小义分蛋糕的话他肯定会把大的那一块留给自己......”
被换作小义的孩子一手拿着塑料刀,一手举着仅剩的蛋糕有些心虚的喊起来,“才、才不会呢!你才会这么做吧,反正必须由我来切蛋糕!”
“嗯,这样啊。”
沢田纲吉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于童言童语他适应良好,很快就融入其中。
幼孩单纯天真,却往往也最是残忍淡漠,是非观念还没有完全成型的他们在处理事情时,往往也带了点蛮不讲理的耍赖性质。
沢田纲吉思索了一阵,高桥也就在旁边皱眉看着。
“这样吧,既然小义想切蛋糕,那么就由你来切,但前提是小义你要后选蛋糕。”
孩子王闻言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依旧小心翼翼的护着蛋糕道:“为什么啊?”
“为了公平。”棕发青年柔和的笑着。
“那就拜托小义了。”
孩子王拿着塑料刀,一时踌躇着不知如何下手。
因为他发现如果自己要后一个才能拿到蛋糕的话,大的那块肯定就会先被挑选走了。
这样一来他必须尽量把蛋糕分割均匀,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吃亏”。
想明白了这些,男孩只能鼓着腮帮子切了下去。
看着切分均匀的蛋糕,沢田纲吉又奖励般的揉了揉小义的脑袋,男孩前一刻还气鼓鼓涨起来的脸颊便瘪了下去。
女记者有些意外的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似乎这才真正认识他。
“......走吧,今天的采访拍摄已经全部完成了。”
“好。”沢田纲吉点头轻笑,起身送她离开。
走出幼儿园,高桥和枫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请不要忘记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什么?”监视官一时没能听清。
高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程序正义是实现实体正义的基础,但这个国家,根本毫无程序可言......在这里,往往执刀切分蛋糕的人,才拥有优先选择权。”
沢田纲吉微微一怔,从女记者身上传来的了沉重的悲痛,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宽慰。
“抱歉......忘了我的胡言乱语吧。”
高桥苦笑,正打算继续向前走去,却猛然被沢田纲吉一把拽住。
“?”
她回头,发现青年神色肃然,起初温和包容的气质竟全都消失不见,他皱眉垂目,锐利的视线扫过周围。